夏何并没有直接回夏府，而是半途去了师傅冯缘住的地方。
    之前有些事他尚搞不清楚，但是这段时间来他却忽然间记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又把最近发生的一切的联系了起来，发现了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他还要和冯缘再确认一下。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也许他们之间会有些改变，或许会从此决裂也好说不定。
    夏何的情绪有些许低沉，这次他没有碰到自己的师兄薛通，这也正常，因为这个时间对方应该正在衙门里做事。
    冯缘一个人坐在园中的小亭里自斟自饮，神色颇有几分萧索之意，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夏何自小径步步走来，拾级而上，最终在冯缘对面坐定。这个过程中对方一直当他不存在，似乎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有在夏何坐定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凌冽的寒意。
    冯缘打量了一眼这个自己一时兴起收下的徒弟，心里也有几分感慨，没想到竟真的如薛通那小子所说的一般不寻常，这小子能有今日到真是他没料想到的。一次次救下皇帝，然后一飞冲天。倒是好运气。
    只是他现在没什么心思去为自己徒弟的成就高兴。
    他自顾自地一杯杯倒酒，喝酒，再倒，再喝，直到那精巧的酒壶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他把空空如也的酒壶掷在地上，地上早已有很多被摔坏的酒壶碎片碎片在那里了，但他对此视而不见，随手从桌底又拿出一个一样的酒壶来，又开始了自斟自饮。
    夏何并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
    他自然感受得到冯缘现在的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但他却做不了什么。冯缘并不需要他的开解，他也不擅长开解人，那也不是他的性格。与其在这里做些无用功，不如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发泄一番。
    待到冯缘摔完酒壶之后再也不能从地下摸到新的酒壶的时候，才有些迟钝的直起身来，把手中的酒杯也一并扔到了那堆碎片中。
    “怎的，是来和师傅道喜的吗？”冯缘面色如常，只是那浸染了醉意的声音表示了他此刻并没有变先出的那般平静。
    夏何平静地摇摇头，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那一堆碎瓷片良久，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如果说了，那他们这几年来的师徒情，或许就不复存在了。
    冯缘逐渐平静下来，也看向那一堆碎片。比夏何看的还要认真还要入迷。通过这堆碎瓷片，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接着破碎，消散无踪。
    那都是他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虽早就分道扬镳，但也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意。
    冯缘敛去眼中的一摸悲痛之意，看着自己的便宜徒弟，他自然知道夏何，如今的忠宁侯来找他不是为了再说一遍他封侯的事。他的徒弟没那么无聊。
    “师傅是在为故人的逝去而伤心吗？”
    冯缘心下诧异，自己这徒弟一向是极懂本分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就入刚才那般，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等自己发泄完。不过这事也不算是什么大忌讳，于是他回答了。
    “是。”
    “是那日我见过的那人吗？”夏何面色如常地说出在冯缘心中引起惊涛骇浪的话语。
    冯缘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凌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何对一切的转变似无所觉，依旧是刚刚那副模样，但他已下定了决心，将在这件事说清楚，如果不说清楚，他愧对自己的心，也无法再面对自己的师傅。
    “是我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