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和秦哲从前听过的一样，干枯沙哑低沉狠厉，完全不似皇帝平日里的声音。
    原先坐在一侧一直暗中关注着皇帝异常的崔敏悄悄坐正，看似无意这边情况，实则耳朵眼睛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这边。
    秦哲此时无比后悔昨天夜里没有直接拒绝这个心机深沉的野心家崔敏，哪怕付出些代价也比现在这样子好，要是给他知道了皇帝的秘密，恐怕会后患无穷。若真到了那时候，不如早早找机会除了他去。想着他布满深深皱纹的眼睛眯起来，像是未老的宝刀出鞘。虽然现下他年纪大了，怕是有些事做起来不那么方便，但是若真的想也不是没办法。
    真的说起来，把这事告诉太后那崔敏必然死路一条，只是这样，那也必然带来别的麻烦，坐镇后宫的林太后，可不能小瞧。
    秦哲回过神来，就见那活阎王般的视线仍旧停留在他身上，他一侧头，发现秦太医也在看着他，心道，不好！赶忙跪下来请罪，希望这个活阎王般的皇帝别要了他的老命。
    听完了他半真半假半装半演的话，四周寂静无声，秦哲伏在地上，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位的心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辰……辰时一刻。”秦哲战战兢兢地说。
    江毓川头疼了一个早上，好容易恢复了些精神想做些什么，就听到这蠢笨至极的答案，若非这人从前伺候他时尽心尽力，如此蠢笨之人定要赶出去，不能放在跟前儿碍眼。
    这屋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个装作看外面，一个装作看地下，竟是除了秦哲没有再搭他话的人，于是也心灰意冷懒得再问。
    醒来之时他便注意到了这里不是他的寝宫，屋内摆设布局皆不同于他常见到的那些，有些过于鲜亮华丽，于是便猜想是在哪座行宫里。又见到身边对他小心殷勤又带着几分讨好的崔敏，倒是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而已，不过一个旧情人罢了，纵使有些许心绪难平，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原有的愤怒，亏欠和感情早就不剩什么了。
    在江毓川的记忆里，崔敏入宫的前几年自己一直不曾正眼瞧过他，后来才渐渐改了态度，两人倒是有过一段和乐相处的日子，只是后来崔敏做的事桩桩件件都踩在自己的底线上，最后更是直接被他赐死，想来也是唏嘘一场。
    这一感叹就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不是为了崔敏，而是为了当年的自己。
    现下感叹完了，江毓川伸手去拿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崔敏见此，立刻起身帮着江毓川穿戴起来，江毓川没拒绝，任他帮忙。
    眼见江毓川穿戴整齐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崔敏，秦太医没有一个阻止的，还伏在地上的秦哲急了，“皇上，您不能出去！”
    要是就这样出去了被人看出点儿什么什么那个还了得？且不说昨日才发生了刺杀事件，万一还有刺客没走呢？再万一被人发现点不对劲那也是件大事，秦哲心里后悔啊，后悔没在皇帝清醒的时候把他有病这事儿告诉他，现在他自己可怎么拦得住这个活阎王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