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徐政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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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条,
用你繁盛的鲜花高举我的心。
激情之爱插在这桃金娘树枝中,
他好似象牙柱子亭亭玉立,
在每个情人眼中可爱无比……
——所罗门·伊本·盖比鲁勒
“可你也帮了自己,不是吗?”
我停止倒酒的动作,问他:“安叔叔的话,什么意思?”
他挥动着手掌,拍上我的肩膀,笑着回答我:“政赫啊,听说你之前在圣塔安妮塔出过意外,差点就死了。”
“您听谁说的?”
“安家跟徐家是世交,我连你现在用的什么药都清楚得很,难道还不知道你别的事吗?”
听了这话,我放下酒瓶,手指开始在瓶口慢慢打着圈。
“你在查我吗?”
“看你说这话,什么叫查……”
他喝得多了,舌头也开始不利索,吞吞吐吐的:“我这是关心你……关心,知道吗?我那个女儿,你认识吧?你应该认识的,她很喜欢你啊!我妻子都说了好多回了,一直想跟你家老爷子提……要是我们两家能联姻的话……”
他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我能够察觉到的不友善。
多拙劣的手段啊!
我停止手指打圈的动作,“威胁我?”
“不是不是,这怎么能叫威胁呢?你是我恩师的孙子,我威胁谁也不会威胁你……这样,你考虑考虑,怎么样?老板娘!?老板娘呢?!”
“您还想喝什么,我去安排。”
“喝的就算了,你去给我把他们老板娘叫来,我来跟她说……”
“好。”
我发现自己犯了个很致命的错误。
知会过老板娘去后,我问伙计要了一根烟,到烧酒店外的角落抽起烟。
安在基知道我在圣塔安妮塔的意外,知道所谓的意外是人为的,知道我有重度抑郁症。
设想,如果没有那场毕业酒会,那么身为韩东锡岳父的大检察长崔瑾方,就应该是安在基的岳父。
可无论崔瑾方的女儿最后嫁给谁,圣塔安妮塔的马场,都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
说到底,韩东锡不过是一个挡箭牌,安在基也是。
里面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根本没喝醉,他在故意向我透露:韩东锡的岳父,才是我该报仇的对象。
也在威胁我:我已经掌握你的把柄,你只能选择和我联盟。
“政赫,怎么在外面站着啊!?”
安在基被两个人扶着从店里出来,“年轻人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是。”我把烟掐灭后,作势要扶着他。
“不用不用,我让酒馆叫了车,顺便把你一道送回去。”
计程车先将安在基送到家,我又帮忙把他扶进屋。在他家我见到了他的女儿。
“安叔叔喝了不少酒,得榨一杯浓浓的番茄汁给他喝下去,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是为了身体,请夫人一定这么做。”
在向安在基的夫人嘱咐时,我自然地看向他女儿。
我和安在基的女儿不过是国中时的校友,后来我去了波士顿,也就没有再联系。
这位安小姐长得实在没什么特点。
我见到她时,心里倒是有些惊讶:韩东锡的女儿,似乎长得有些挂安小姐的相。
每次我看向她,她总慌忙将眼神转向别处。
“抱歉打扰您安歇,再见。”
出来后,我重新叫了计程车,绕道去了Shaw住的酒店。
“政赫?”他开门,眉头稍微皱了皱,“怎么喝酒了?还抽烟了?”
“伟成呢?”
“休息了,找他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Shaw,莫名其妙涌起一阵委屈,连带着心里潜伏已久的悲痛感、脆弱感,全部涌上来了。
借着酒劲儿,我一脚把门踢关上,抱住Shaw,猛烈地吻着他。
“政赫,”Shaw直接被我压到床上,可是我忘了,他很讨厌酒味儿,“你先起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感觉自己在大喘气,仿佛下一秒要窒似的。
“做错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异类,虽然拥有异于常人的智商,可我们同时还要忍受漫无边际的孤独。
我们也比别人更无法容忍失误。
Shaw看着我——他在等我的解释。
我说什么?说我因为疏忽大意,被安在基抓到把柄,还以此威胁让我和他的女儿结婚?
我不想让Shaw知道这恶心又狗血的交易,只是用近乎愤怒的口吻说:“杀了安在基。”
“为什么?”
“帮我。”
Shaw的双手被我抓过头顶,死死按在枕头上,可我这句话,分明是在哀求他。
“好,”他鼻子嗅到酒气,“政赫,可以先起来吗?”
刚才的一顿发泄后,现在脑子终于清楚些了。
他整理着被我弄乱的衬衫,问:“你要杀的人,不止安在基吧?”
我停下按揉太阳穴的动作,“你怎么知道?”
“当局者迷,”他给我倒杯水,“大检察长崔瑾方,会有人来解决的。”
“谁?”
“0107,”Shaw把手机递给我看,“想知道雇佣者是谁吗?”
我拿过手机来,屏幕上显示着雇佣者的信息:金川大学法医学院高级教授徐汝善。
“买他命的人是你的祖父。”
见我长久不说话,他把手机拿过去,说:“杀安在基不是难事,杀崔瑾方也不是难事,你最好想想,我的小朋友要来了,你怎么向他解释。”
我长吁一声,“解释什么?”
“刚才对我做的事。”他用手机敲了敲我的肩膀,强调,“先给你提个醒,我家小朋友可没我那么好脾气。”
这是威胁吗?
我不禁哑然失笑。
安在基的威胁令我反感,Shaw的威胁,却很中听。
“我说过,你家小朋友我也很喜欢。”
他却用鲜少严肃的语气跟我说:“你知道我的习惯,别打他的主意。”
“知道,”我继续揉太阳穴,“那个小家伙是你的猎物。”
“不过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他的脸色立刻又转得轻松戏谑,“我可不想要两个猎物。”
“刚才喝多了,抱歉,”我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是更喜欢做狩猎者。”
“以后别喝酒了。”语气云淡风轻,可我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知道了。”
“有什么计划吗?”
“今天脑袋疼,再说吧,”我开门,转过头暧昧地看着他,“我怕再留下去的话,0107真的会杀了我。”
“赶紧消失。”他笑骂着,抬脚朝我踹来,脚上力道不重。
韩东锡出事后,警察署司长李京浩曾一度怀疑过Shaw。在应警署传问的路上,我接到阮文越到新沙的消息,顺道将他一并捎过去。
那位警员沾沾自喜地对Shaw说:“探员先生,关于尸检报告的内容,黎伟成先生不在,也帮不到您,您还是如实说了吧!”
我暗嘲他的愚蠢不自知。
Shaw站起来,回了一句:“李司长,新沙的警员,还真是忘形。”
“你什么意思?”
他走到那个警员面前,问:“你的领导没教过你,上级说话时,不要随便插话吗?”
“我记得尸检报告上记录了死者的眼球结膜出血,唇粘膜、手指甲床紫绀,颈部有闭锁状索沟,”Shaw走到警员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告诉我,索沟宽度多少来着?”
警员没能完全记住尸检报告上的内容,突然被这么一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正要翻开记录时,却被Shaw按住,“不记得了?我来告诉你,死者的索沟宽4、5cm,与驾驶室安全带宽度一致。”
——“通过解剖可见颈部皮下、双侧颈部肌群有出血,双肺淤血水肿,肺叶间裂被膜下见散在大量点状、小片状出血点,心尖部内膜下有针尖状出血点,心脏及大血管内血液呈暗红流动性。对吗,警员先生?”
“这……”
“不知道没关系,”Shaw松开手,“再好好看看记录。”
这份尸检报告不可能有问题。
李京浩只是不满警署无权直接接触尸体,又实在不愿打消对Shaw的怀疑,所以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来为难他,妄图趁黎伟成不在,或者可以从Shaw口中诈出些什么来。
自作聪明。
——“这位警员提及的上述体位,在实施缢吊时完全有可能使颈部的血管和气道压闭,从而导致窒息死亡。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但不代表不可能。法医在进行尸体检验时,不仅要全面、仔细,更要结合案情调查、现场勘查和实验室的检查结果,综合分析。”
Shaw说完,又瞥了那个警员一眼,“我教过的学生里,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
李京浩疑惑:“学生?”
我向他解释:“李司长,Shaw在任职ICPO前,曾是安江对外安全局的刑侦处首席法医,美国常青藤名校毕业的法医学博士、临床生物学博士。您觉得他的专业性,还不如你们警署一个小法医吗?”
阮文越又补充:“今天去给金川大学做授课嘉宾的黎伟成,是Shaw的学生。”
李京浩显然没料到。
Shaw站起身,走到李京浩面前。
李京浩赶紧跟着站起来,道歉:“探员先生,很抱歉……”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力度很大,打得李京浩几乎没站稳。
“别给我下招,”Shaw微笑着扶了扶眼镜,扣好西装,“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Shaw和黎伟成离开新沙的前一天,0107到了。
我却被国立医院提前召回,里昂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各个医院人满为患,我不得不启程回去。
期间,我接到安在基死亡的消息。
安在基死在他名下一处私产别墅内,和一名叫做Hera的女明星,还有一名幸存者——那个拍下Shaw照片的女记者。
她们都是安在基的固定情人。
Hera死于机械性窒息,安在基是由于心率过快导致猝死,血液中发现有大量西地那非成分。
那个女记者虽然幸存下来,不过因为精神失常,被精神病院收入。在精神病院治疗期间,护士从她身上发现一只录音笔。
上面记录了韩东锡交代自己和安在基杀死Sdy的全过程。
那段时间,整个新沙几乎在滚动播放这条骇人听闻的消息,检察长韩东锡,立法部安在基,被免除职务,墓地也被勒令迁出昌安陵园。
死后挪坟,这算是最严重的惩罚处了。
而那位警署司长李京浩,也因为Sdy一案被停职处理。
十天后,我再次回到新沙,参加立法部部长安在基础的回殓葬礼时,那三个家伙们早已离开新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