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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人生已别无所求,
    只求能够把你留在身边……
    这世界不会理解我们的爱,
    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二战时期英国士兵戈登
    那个酒是真的难喝。
    不过看着杯子里那一个个金色的小泡泡从底下钻上来,然后“啾”地一声,带着气泡被释放的声音,重新融在液体里,比看这群年轻的学生在那儿故作老成地交谈,要有意思多。
    我能盯着它,一直看很久,很久……
    紧接着,手不自觉拿起杯子,先前看哥哥喝了不少,完全没有丝毫醉意。
    香槟酒,应该只是一点带酒精的气泡水,我尝一口,也没什么关系吧!
    初入口是像带着气泡感的可乐,还是桃子味儿的可乐。
    看来我也不是不能喝酒。
    我又尝了一口,这次稍微尝出点儿酒的味道了,不过酒味不浓,只是在咽下去的时候,喉头里有点微辣感。
    哥哥在和那些人交谈着什么,完全没往我这边看。
    我趁机把一杯液体,全部倒进嘴里。
    可能喝得有点猛,差点呛着。一个嗝之后,从鼻腔里喷出浓烈的辛辣味,就像喝了可乐再打嗝的感觉。
    可这个辛辣的嗝,还带着几分酒精的味道,几乎把我的眼泪都冲出来了。
    等眼泪逐渐消下去,脑子开始有点晕乎乎的,很困、很想睡觉。
    看哥哥似乎还还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我只好趴在摆放点心的桌上,打着瞌睡等他。
    “崽崽,醒醒,我们回去了。”
    头顶模模糊糊传来哥哥的声音,眼皮上像是放了称砣,我努力睁,也只能睁开一个眯缝。
    “哥哥……”我开口第一句话,顺便又带出一个嗝来。
    哥哥好像被这个嗝熏到了,伸手在面前来回扫开,“你喝酒了?”
    “就一点点……”我努力伸手比划,那个手是怎么回事,我想让它伸到面前,它却不受控制地伸到哥哥头上,指着天花板的吊灯。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记得自己趴上了哥哥的背。
    一路上,哥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在说:“臭小子,不是提醒过你别喝酒吗?还没成年就敢碰酒,等你明天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被那句“看我怎么收拾你”给吓得几乎去了一半的醉意。
    哥哥倒从来不会打我,可他会让我的滑板进小黑屋。
    以前我闯祸了,他就会把滑板锁在柜子里,表面上是在惩罚滑板,其实是在惩罚我啊!
    冷风吹过来,脸上热辣辣的感觉被带走不少,身上披着哥哥的衣服,倒是一点都不冷。
    胃里开始有翻江倒海的感觉了。
    “哥哥……放我下来……”
    “还没到。”
    “我要吐……”
    “啊?”
    我从哥哥的背上跳下来,扶着路灯杆,直接吐了。
    “只是一小杯香槟,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校区附近有很多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基本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哥哥到旁边的便利店要了杯热水,轻轻拍着我的背,递过来。
    我接过热水,漱过口,把纸杯递还给哥哥,自然地伸出手,“背我。”
    他接过纸杯,丢进垃圾桶后,再次走到我面前,轻微叹息着蹲下,“上来。”
    我好像睡着了,但是隐约听到哥哥说:“0107,如果你能和Archibald一辈子过得开心,或许,我做这些就都是值得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Archibald是谁。
    “我不会再让你回到那个地方了。”
    哪个地方?
    感觉身体从开始的沉甸甸变得轻飘飘,一到家,我凭借仅存的意识摸到客厅,抓着水壶就往嘴里灌——太渴了。
    “你慢点,”哥哥把我身上的衣服拿下来,他走进洗手间后,里面传出拧水龙头的声音,“给,把脸擦擦。”
    冒着热气的湿毛巾,还会重影,我抓了几个来回,毛巾好像会动,怎么都抓不住。
    “酒还没醒?”
    哥哥直接揪住我的后领子,替我松开领带,我感觉到毛巾的湿热感爬上脸,下意识往脸上抓,抓到了哥哥的手。
    “别动。”
    他帮我擦着脸,还把想要站起来的我重新摁回椅子上,“去哪儿?”
    “洗澡……”
    “喝了酒不能洗澡。”
    我其实不是想洗澡,就是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这身西装束得我好难受。
    “狗崽崽,你干嘛!?”
    我干嘛?我能干嘛?
    “换衣服啊……”
    “这是客厅,你进去,去卧室里脱!”
    我好像被一只手拎着丢进卧室的床上,可床真的太舒服了,我一沾到床,就不愿意动了。
    外面安静了很久。
    “你不是要换衣服吗?”是哥哥的声音,“一到床上就睡死过去了?”
    他好吵啊!
    房间灯被打开的瞬间,感觉眼睛被刺到了,还有身体,也被拉离开床。
    “听话,把衣服换了再睡。”
    “换吧……”我直接举起手,任由哥哥帮我换衣服。
    他正要给我换上睡衣时,我抱住他,喊着:“哥哥……”
    “是是是,你赶紧起来,穿上衣服。”
    “我不!”我就抱着他不撒手,“你说……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你先起来……”
    “你骗人,你经常跟阮文越待一起,你们能进实验室,我就不能,我凭什么不能!”
    “崽崽,你不能去实验室……”
    “又是这句话!”
    哥哥叮嘱过我很多遍,不能去实验室。
    “你能不能别让老头穿那身衣服?我害怕……”
    “老头?你说理查德教授吗?”
    我点头。
    “那是实验服,不能不穿的。”
    “你是故意的,你怕我去实验室捣乱,故意让老头穿那身衣服,你故意吓我。”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些意识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反而变得难以控制,好像很脆弱、很激动。
    哥哥轻轻把我的手拿下来,替我穿上棉衫,“崽崽,我知道你为什么害怕,我怎么会故意吓你?”
    “你怎么会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我从来没跟他说过那些,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我忍不住对他大吼,声音也开始哽咽,是酒精的作用吗?我居然对哥哥发火?
    他叹着气,“对不起……”
    这声道歉重锤一样敲在我心上,敲得我顿时涌上来一股内疚,因为刚才对他的大吼大叫。
    “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哥哥走到客厅去把电视打开,“既然你认为我是故意吓你,我觉得不能被白白冤枉,过来。”
    “嗯?”
    我晃晃悠悠跟过去,看到哥哥正准备放碟片,“去年买的恐怖电影,一直没机会看。崽崽,陪哥哥一起看吧!嗯?人呢?”
    我已经钻到被窝里躲着了。
    被子外传来电视关掉的声音,接着是哥哥进来的脚步声,以及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往外看去,他正在换衣服。
    “哥哥,”我从被窝里爬出来,摸到他身上去,帮他解开领带,“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嗯?”
    我已经解开他的领带,转去准备解皮带,“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他好像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把我的手抓出来,说:“因为你太小了。”
    “我不小!”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说的“小”,指的是年龄。
    我以为他在嘲笑我,转过去没有再理他。
    “小崽子生气了?脸怎么鼓成这样?”哥哥伸手过来,轻轻戳了戳我的脸。
    “对!”借着半醒未醒的酒劲,我转过去把他压倒,“我就是生气了!”
    哥哥冷不防被我突然扑倒,穿到一半的棉衫,一截挂在身上,一截耷在外面。
    他的身材真好啊!虽然偏瘦了点,可每一寸骨骼下面,都蕴藏着沉睡的力量。
    “崽崽,你醉了,别闹。”
    “我没醉!”
    喝醉的人,一般开口就会否认自己醉了——可是我真的没醉。
    或者说,我那股醉劲儿已经过去许多了。
    “哥哥,”我继续伸手进去,触碰到他和我相同的感受,“你也想的,不是吗?”
    外面有人点起焰火,火光带着发红发白的光尾窜上天,或轻飘、或强硬、或直坠、或横扫。
    窜至高空时,就像血液升腾到顶峰,猛然释放出来。
    “小朋友,可以了,”他把我的手抓出来,“别再乱来了。”
    语气、神色,都很严肃。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他明明说了,他是喜欢我的。
    我很不开心,“困了。”
    我不愿再理他,起身去卫生间。
    可他要是以为我会就此罢休,那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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