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独舟眼里，凌彻云总是一副怡然自得，事事无谓的样子，很少有东西能触动他的情绪。
    “我没有骗你，你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天城已经封锁消息了，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一个皇子府一夜之间被灭，皇子不知所踪，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皇家颜面往哪里放？这通告还是我托人从天城的监司里拿的，上面的红印假不了。”沈独舟解释道。
    的确，麒麟章只有天城才有，这点假不了。凌彻云将通告收好，眼中怒意渐渐平息，转而蒙上一股寒意，许久后才开口：“多谢。”
    “事到如今，公子还是不愿与沈某合作吗？”见凌彻云没有表态的意思，沈独舟苦笑道。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凌彻云道。
    “公子不与沈某合作，怕是连这秦苍城都走不出去，何来处理一说？”沈独舟叹声道。
    凌彻云瞳孔微缩，“你想杀我？”
    沈独舟摇摇头，“想杀公子的人或许有成百上千个，但独独不是沈某，沈某见公子的第一眼便知道我们不会是敌人。”
    “是吗？”凌彻云冷笑，“如果我始终不肯答应你呢？你也不打算杀我？”
    “凌公子，你会答应的。”沈独舟看着凌彻云，目光坚定，“那日你们在巷子里遭遇埋伏，是因为你们一到秦苍行踪就暴露了，若不是董七出手，恐怕你们当晚就死了。如今，只要你踏出沈家，便有人取你的性命，更不用说离开秦苍了。如果你想离开秦苍，替你的仆人报仇，只能借助沈家的势力。”
    沈独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静静等待凌彻云的回答，许久后，凌彻云依旧不语，但神色似乎有些松动，于是沈独舟接着说道：“沈某还有最后一个理由，如果公子听过后还是不愿意与沈某合作，沈某便不再强求，会差人护送公子平安离开。”
    “说吧。”凌彻云道。
    “如果沈某没有看错，公子似乎很重视那位梁小公子，否则也不会离开天城了。我手里有梁小公子想要的东西，若是公子愿意与沈某做这场交易，日后梁小公子用得到沈某的地方，沈某定竭尽全力。”沈独舟说罢，目光深深望着凌彻云。
    凌彻云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片刻后道：“我不会做生意，还望沈家主多多照顾。”
    沈独舟笑着摇摇头，“公子谦虚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朝看青丝暮成雪。
    五年前，凌彻云最亲的人永远离开他；他独自一人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一老一少。
    老的看着他长大，总是面容和蔼的看着他嬉闹，默默替他收拾烂摊子。少的陪着他长大，总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跟在他后面替他出馊主意。
    他们共同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多到凌彻云有些记不清，就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还在他身边。
    嘴里的酒越发苦涩，回忆越拉越长，那段苦涩又清秋的日子在脑海里蔓延，如果不是有老管家和文一的陪伴，也许在那个寒冬，自己一定也会一同结束自己的生命吧。如今，他们却走了。
    本以为自己安顿好一切就能万无一失，就能护他们周全。谁知自己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天真，自以为是。
    沈独舟推门进来，打断了凌彻云回忆，“一个人喝闷酒总是不好的。”
    “他还好吧。”凌彻云转向另一个话题，自己重视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无论如何，这种事绝对不能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