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花娘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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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磊推着秦风往前走:“放心吧少爷,你已过弱冠,且不说现在不在家里,便是在飞云城,你爹也早不管你这些了,喝个花酒是什么大事儿,你爹年轻时不也是个浪荡子弟?”
    秦风没想到赵磊还敢编排秦穆,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赵磊摁下秦风指着他的手打马虎眼,“先进去歇会儿,累了好几天了,马车上哪有姑娘床上睡的舒服?”
    秦风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想走又走不了,只能被推搡着往前。
    没想到这寻香苑看着不大,却别有洞天,秦风被一群人拥着拐了几个弯,眼前竟看到一片小湖,湖心亭子里正有一对男女嬉戏,凑在一处暧昧的咬着一颗草莓,红色的汁水顺着女人雪白的脖颈儿流进抹胸里,又被男人的手揉开。
    秦风实在是没见过这等市面,一双耳朵烫的要冒烟,几阶台阶没下好,差点摔个趔趄,被十几只纤纤玉手一齐拉了回来。
    还有个袒着大半个胸脯的姑娘抱着他的胳膊:“小郎君怎么这样不小心,若是摔了,岂不让姐姐心疼?”
    秦风站稳了,先道了谢,小心翼翼想抽回手,却被那姑娘抱的死紧,正较着劲,就听见一声:
    “秦兄?”
    秦风抬眼一看,正是刚分开不久的齐白蕊。
    秦风一时间忘了胳膊和胳膊上一对白肉,又惊又叹。
    “齐兄啊齐兄,怪不得江湖上人人叫你多情公子,这一身又是血又是伤,没想到还有这等兴致,失敬失敬。”
    姑娘们被逗笑了,胸脯姑娘更是笑的花枝乱颤。
    “小郎君果真年纪小,哪里知道齐公子的心思?就是把这折戟城的大夫都加一起,怕也抵不上我们虞妹妹一根手指头。”
    秦风这才注意到齐白蕊身边站着的那女子,肤白如雪,发乌似墨,微垂着头向秦风行了一礼,娴静温雅,与秦风刚刚见过的寻香苑的姑娘都不同。
    没一点轻浮之意,倒像个大家闺秀。
    秦风是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的,只是听说那女子会治病,便立刻想起少年来。
    “虞姑娘医术竟如此厉害,我倒是有个朋友,素有寒疾,不知能否请姑娘看一看?”
    秦风说的恳切,却一众人俱发了愣。
    齐白蕊看他,虞姑娘看他,身旁拥着的姑娘们也看他。赵磊气急,隔着人墙推了他一把,压着嗓子说:
    “你傻啦,谁上窑子里看病来!”
    姑娘们齐齐笑出了声,抱着秦风胳膊的姐姐本就穿的少,笑起来胸口漾起一层白浪,拿着团扇打了他一下。
    “你朋友那个病啊,她可治不了,我们虞妹妹只对齐公子的症,虞妹妹自己,就是齐公子的良药。”
    齐白蕊轻咳一声,折扇轻展,状似无意的往一旁站远了几分。
    姑娘们七嘴八舌的拿秦风说笑,秦风从耳朵一直红到后脖颈儿,回头偷偷瞪了眼赵磊。
    那胸脯姐姐也斜着眼冷淡淡的瞥着赵磊,借着抬手拢衣服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姑娘们看得分明,笑吟吟的围上来,把赵磊挡的远远的。
    “小郎君,你那朋友在何处,若和你一般俊俏,不如一同请来。什么寒疾,就是个冰块,放在我们姐妹怀里暖一暖,还能不化了?”
    胸脯姐姐手指头在秦风肩上画着圈儿,腰肢扭的厉害,秦风也不是没见过姑娘的愣头青,只是世家女子,或飒爽或大气或沉静,实在没有这样说话都带着钩子的。
    秦风有些招架不了,连带着嘴都笨了,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好在齐白蕊为他解了围:“花娘,你莫要吓到他。秦兄,你我刚刚分别,怎么没有去客栈先歇息歇息?”
    进来这寻香苑许久,只这一个问题秦风能答得上来,他松了口气,一五一十的说了。姑娘们的动作也快,只一炷香功夫,秦风就已经被领到一处独院,刚在屋中坐下,饭菜便上桌了。
    齐白蕊身上有伤,先去换衣服,赵磊揽着一个笑颜嫣然的姑娘不知拐到了哪里去,一下子屋里空空荡荡,只剩下秦风一人。
    细软的纱帐层层叠叠,梳妆台上还摆着好些胭脂水粉,连床上的被褥都是红艳艳的,绣着大片的花。
    秦风进去看了一眼,立刻退了出来。
    这是个姑娘的房间。
    秦风转身想出去,又停住了。
    这是青楼,若是有个男人房间才奇怪吧。
    住,还是不住?
    秦风站在门边,一脚在内一脚在外,不知该收哪只脚。
    “干嘛呢!”
    秦风一惊,回头正看见花娘捧着一壶酒冲他笑。
    花娘扭腰摆臀的走进去:“小郎君,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还要姐姐来请吗?”
    秦风回头看看,院门开着,依稀还能看见远处湖中心的亭子里,那一对儿男女还在脸对脸舌对舌的含着草莓,一咬牙,迈了进去。
    花娘斟了两杯酒,嗔笑:“还不坐下,我还能吃了你?”
    秦风老老实实在小桌前盘腿坐下,双手接过酒盅:“多谢花姐。”
    花娘白他一眼:“什么花姐,听着这么难听。”
    她倚在小桌上,雪白的大腿一直伸到秦风身旁,妖妖娆娆的理了理头发,凑的越发近。
    “叫人家花娘,不好吗?”
    秦风默默躲开,盯着手里的酒杯,艰难道:
    “花娘…姐…”
    花娘美目圆睁,咚的一声把酒壶放桌上,秦风心里一个哆嗦,面上倒还算沉静,捏着酒杯垂着眼,不说话了。
    半晌,花娘才笑出声来。
    “花娘姐,亏你想得出来。”
    她把筷子塞到秦风手里:“好了,小郎君,快吃吧。不是听你那朋友说,你们已经在路上奔波了好几日了么?这儿有酒有菜,有床有被,也还算安静。”
    她眼波流转,拿起另一双筷子含在嘴里笑:“这儿还有我陪你,小郎君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说罢,就用她含过的筷子,给秦风夹了块酱肉。
    花娘以为秦风或是吃了,或是不吃,她十六岁就做这皮肉买卖,见过的男人实在数不过来,有外表光风霁月内里污糟一片的,自然也有自重规矩坐怀不乱的,秦风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觉得稀奇。
    只是没想到秦风犹豫了一下,没去碰那块酱肉,反倒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这个挺好的,夏天吃着去火,你…你尝尝。”
    花娘愣了,是一片苦瓜,她盯着看了许久,笑的有些不自然:“你给我夹这个做什么,这是苦的,你不知道姑娘家都喜欢甜东西吗?”
    正好秦风面前有盘糖水荸荠,他伸手收拾走花娘跟前的酒壶酒杯,没说话,把糖水荸荠推了过去。
    花娘到底还是把那片苦瓜吃了,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说话,秦风也松了口气。寻香苑饭菜还算可口,都是些时令蔬菜和新鲜肉食,秦风醉了七八日,醒了又赶路两日,赵明玖给他们准备的点心干粮虽精致,却也早就吃腻了。
    秦风速战速决吃完了饭,便频频往里屋看,轻咳一声,又看了眼花娘。
    花娘回过了神,放下碗筷:“你想睡便去睡,瞧我做什么。”
    秦风坐着没有动,花娘轻笑一声,却不似之前一般甜腻:“这是我的房间,怎么?你还要赶我走啊。”
    秦风噎住,拱手站起来:“抱歉,那我再去找间空房间,不打扰了。”
    “行了,”花娘站起来,声音有些冷淡:“你还真当是客栈了?”
    她走进里屋,先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席子扔地上,又拿出被褥来铺上。
    “寻香苑也有寻香苑的规矩,没有进窑子不要女人陪的,你再换个房间也一样有人缠着。你就在这儿呆着吧,你睡床,我睡地上。”
    “你放心,难得可以休息,只要钱给够了,我不打扰你。”
    花娘说话穿衣都轻浮妖媚,嫩白的手指头涂得艳红,没想到干活却十分利索,没了那腻人妖娆的腔调,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味,不像花街柳巷有名的红牌,倒像整日辛苦的农妇,满是疲惫。
    秦风忽然有一瞬间的不忍。
    “花…”秦风不知该如何称呼,“我睡地上就可以,我…我不爱睡软床。”
    花娘一屁股坐下,背对着秦风,哼笑一声,像是被什么压弯了脊梁,第一次把衣服拢严整了:“也行。”
    半晌她才起来:“等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来洗洗干净。”
    花娘出去了,秦风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简单的铺盖,心里有些莫名的沉重。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从窗户外溜进来,隐约还有丝竹管弦声,悠扬缠绵,欲说还休。窗外,碧波小舟繁花绿叶,一闪而过的女子身影,个个窈窕青春,打扮的花枝招展。
    被褥是好的,屋子是好的,吃的穿的都是好的,秦风叹了口气,学着花娘的样子坐下。
    怎么天下处处是苦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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