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武陵竹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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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沐卿和安华乘着车一路向南,他们按照刘露露计划的路线赶路,三天便到达了武陵,来到了一片竹林。
“咱们现在在哪啊?”杨沐卿问车夫。
“咱们现在已经进入武陵,长公主给您在这片竹林里安排了一座宅子。这片竹林清净无人,很适合二位公子居住。”车夫回应杨沐卿。
“所以哥哥,咱们来在这里住,就是为了不让皇上和太后知道?”安华问。
“是啊,咱们到了这里就能安心生活了,再也不用取悦别人,看别人的脸色度日了。”杨沐卿搂着安华说。
车队停了下来,杨沐卿和安华下车看到了眼前的一座温馨的木质结构建筑。它虽然不比日辉宫华丽,不比未央宫气派,甚至不必废苑的建筑讲究,但是看起来就给人以宁静闲适的感觉。
“安华你看,多好啊。”杨沐卿笑着说。
“还不错,就是没什么人。”安华耸了耸肩说。
“没人可以找人啊!这附近肯定也有人吧?”杨沐卿问车夫。
“顺着东走十二三里路,就有一个集市,那里倒还算热闹。”车夫说。
“好,多谢。”杨沐卿说着,摸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了车夫。
“公子,这可使不得!长公主的吩咐。”车夫没有接,连忙摆起手说。
“长公主的吩咐是一回事,我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你们也是顺路回武陵的,亲人们也都在这里,你们几个人分了这些银子,给亲人们买点什么带回去,算是我和安华感谢各位了。”
“多谢杨公子!”车夫们纷纷道谢。
在车夫的帮助下,杨沐卿收拾好了这座宅子。等他们送走了车夫后,就开始坐下商议。
“华儿,有件事必须得跟你说明白。咱们这次是在长公主的帮助下偷偷地跑出来的,皇上和太后不知道咱们在这里,所以咱们要尽肯能少到有人的地方抛头露面。”杨沐卿对安华说。
“嗯,我知道。”安华回答。
“再有,如果真的有人来到这里了,问起咱们从何而来,咱们就告诉他们咱们从长安来,只不过住在这里做生意就罢了。”
“好。”
“还有,咱们是不是得给咱们的家起一个名字啊。”杨沐卿提议。
“好呀!咱们就叫它”竹苑”吧!你看这四周都是竹子。”
“好啊,听华儿的。就叫”竹苑”。”
杨沐卿找出一块木板,提笔在上面写下两个大字“竹苑”,然后挂在了大门上。
“行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竹苑了!”
“哥哥,你的字真好看啊!”
“好歹也是练过的。走吧咱们去集市上买点菜。”杨沐卿和安华朝集市走去。
“刚说的不能出去......”安华一脸无奈地说。
“那也不能饿着肚子啊!走吧”
竹苑附近果真没有人经过,它只有一望无际的竹林和一条只有不到一里长的小石子路,其余什么都没有。对于杨沐卿来说,清净的生活挺适合他,但是对于安华来说,这里简直无聊透了。
“哥哥,我都看了一天的书了,咱们说说话吧。”安华吧书扣在头上对杨沐卿说。
“好啊,华儿想聊一些什么呢?”杨沐卿也放下手中的竹简说。
“随便什么啊,要不你说说你的过去吧。总之是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安华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杨沐卿说。
“嗯,好。”杨沐卿喝了一口茶,开始为安华讲述着自己的过往,安华也是不厌其烦地听着,还时不时和杨沐卿对上话或是提上几个问题。
“这么说,哥哥没有把皇上给的红嫁衣带上?”安华问。
“嗯,我把那身嫁衣留在了废苑。”杨沐卿微微点头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向皇上表示不满,为什么不把它放在日辉宫?”
“没必要。”杨沐卿撇了撇嘴说。
“为什么说没有必要呢?”
“刘欣,人不坏。不知道是为什么,最后就......啧,也许是几个月没见,感情淡了。”杨沐卿用手托住下巴,看向了星空。
“那要照这么说,哥哥心里还是有皇上的。”安华说。
“哼,谁知道呢?恐怕这辈子,我们俩都不会再见到了。”杨沐卿说。
“皇上对我挺好的,但是我就是不适应他那种,宠溺。”安华坐了起来说。
“华儿不是说自己是嫡子而且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吗?怎么会适应不了你所说的宠溺?”杨沐卿问。
“我虽然是嫡子,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嫡子,但是我特别不喜欢别人把我关起来管吃管喝的。我有好多哥哥姐姐,但是他们从来不理我,也不陪我玩儿,所以我就成天在家里乱闯祸,这样他们就能放我出门儿转转喽。”安华得意地说。
“哈哈,真有你的。”杨沐卿笑了起来。
杨沐卿和安华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住在安静的竹苑里,远离喧嚣,远离权贵。杨沐卿时不时去集市上买些菜或是买几卷书。每次看书学到了新东西他都会交给安华,他甚至教会了安华鼓瑟。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持续了四年,活泼的安华在杨沐卿的教导下也变得稳重起来。
有一天,安华背着竹筐上集市上买菜,细心挑选时无意间瞧见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是当地一个卖珠宝的大商人的女儿,品行出众,生的标志而且也略通文墨,也算是名满武陵了。安华看着她出了神,没有注意到马车向他驶来,马儿的嘶鸣声让他猛然回神,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哎呦哎呦地直叫。那位姑娘也注意到了他,看到安华狼狈的样子她笑了。
“走路这么不小心,平底也能摔跤?”姑娘走上去扶起安华说。
安华惊呆了,没想到让自己突然有了好感的姑娘居然会主动走来扶自己。安华不好意思了,站起来羞涩地笑了。
“多谢这位姑娘。”安华道谢。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我们武陵人。你从哪里来啊?”姑娘问安华。
“我从长安来。”安华笑着回答。
“长安?长安离这里好远的!”姑娘惊叹地回答。安华看着她,根本挪不开眼。
“嗯......是很远。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安华问。
“你不是武陵人,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叫顾昭宁,父亲是卖珠宝的商人,我们家就住在前面的宅子里,”顾昭宁笑着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安华犹豫了。
“怎么了?”顾昭宁问。
“哥哥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安华低下头说。
“哥哥?你还有哥哥?你们住在哪啊?”顾昭宁问安华。
“是啊。我们四年前就来了,一直住在竹苑。”安华说。
“竹苑是哪?”顾昭宁继续问。
安华立马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慌张张地看向顾昭宁,说:“昭宁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跑远了。
顾昭宁看着跑远了的安华,又笑了。她也有一点对这个从长安来的陌生人产生了兴趣。但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又该如何寻呢?
一路上安华跑得气喘吁吁,连头都不带回的,他冲进了竹林后才靠住一棵粗壮的竹子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上来后,就一步一步地往竹苑走去了。安华走得很慢,但心跳得很快,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遇见的顾昭宁,其实他好想和顾昭宁多聊几句,哪怕是告诉她自己的姓名然后再约一个地点见面也好。思来想去,还是杨沐卿对他的嘱咐更重要。安华就带着这样悸动的小心情,安华回到了竹苑。
“回来啦?帮哥把菜洗一洗吧。”杨沐卿听见大门响动的声音,边忙着手里的活边说。
“嗯......”安华小声回应。
杨沐卿抬头扫了一眼安华,什么也没说。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杨沐卿见安华魂不守舍的,便向他询问原因。其实安华很清楚,什么事都瞒不过杨沐卿,与其到最后圆谎,不如现在坦白。
“哥,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姑娘。”安华说。
“她和你说什么了?”杨沐卿问。
“就问了问我是谁,从哪里来,住在哪里。”
杨沐卿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他怕是刘欣派人查到了武陵,亦或是长公主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总之,他早在四年前就想好了,只要刘欣派人寻到了武陵,他就和安华继续搬家。
“哥,你别紧张。那个姑娘叫顾昭宁,是武陵一个珠宝商的女儿。她问我名字和住址的时候我也没告诉她。”安华解释。
“所以,你究竟在不安些什么?”杨沐卿接着问。
“哥,我心悦她。”安华一下子一本正经起来。
杨沐卿弱弱地叹了一口气,安华从来没对自己这么严肃过,这反倒让杨沐卿不适应起来。杨沐卿一想,也对,毕竟安华已经十八岁了啊,到了成亲的年龄了,自己再舍不得他,再担心他,也不可能把他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自己或许可以凭一己之力把他从长安城皇宫带到武陵度日,但是世间一切瞬息万变,自己或许都不能照顾安华一辈子,所以杨沐卿已经想好了答案。
“华儿十八岁了啊,大孩子了,也的确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啊。”杨沐卿说。
“哥哥,那......”
“哥哥明白你心里那种感觉,哥哥很理解,我也支持你。我说句实话,如果有哪一天,刘欣找上门来,他或许会杀了我,但他不会杀你。你早日成亲,哥哥也安心些。”杨沐卿语重心长地说。
“哥,你别这样说。我只是突然有一点心悦一个姑娘罢了,最后能不能成亲,我都不知道呢。你想得有点远了。”安华说。
“这样吧,既然你对这个姑娘有意,那下次哥哥就跟你一起去集市,帮你看看或者出出意见。”杨沐卿看着安华,笑着说。
在顾府,顾昭宁也在和他的父亲讲述着今天在集市发生的事。
“昭宁,你如此出众一个姑娘,没有必要死心塌地去爱一个落魄青年。以你的美貌和咱们家的实力,父亲肯定能给你在武陵寻一门好亲事。”顾老爷对顾昭宁说。
“父亲,您之前才和我说,我的婚事要听我一言,怎么如今却突然变卦呢?”顾昭宁有些不乐意了。
“那我不能让我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不知名的野小子啊!他既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也没有告诉你他住在何处。莫不是昭宁在大街上遇见鬼了?”顾老爷和顾昭宁开起了玩笑。
“哼!”顾昭宁耍起了小脾气,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想好了,明日就去寻找那个“竹苑”
次日上午,顾昭宁在武陵的大街上边走边逛,努力地想那个竹苑,会在哪里。
“”竹苑”,是竹子的”竹”吗?”顾昭宁想到了点上,她立刻前往了武陵城那片一望无际的竹林,去寻找安华。
顾昭宁走到了竹林的边缘,迟迟地没有走进竹林。竹林很大,她一个弱女子只身前往竹林,还是让她有些担忧,不过只要能找到安华,她也不后悔了。于是她走进了幽静的竹林,开始苦苦寻找。竹林里很静,但也很美。顾昭宁一直生活在喧嚣的武陵城内,这次为了寻找安华,她也发现了武陵的一片净土,原来武陵也有这么美的地方。阳光透过簇簇竹叶,洒在地上,竹林里除了风声和鸟鸣声别的什么都没有了,顾昭宁在竹林里已经足足转了一上午了,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她找到了那条石子路。她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顺着那条石子路蜿蜒向前,终于找了那座竹林中的宅子。
“就是这,”竹苑”!”顾昭宁看到了竹苑二字,兴奋地自言自语,忙前去敲门。可是并没有人回应。顾昭宁见无人应答,就站在竹苑的大门口静静等候,他回头望着竹林,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竹林中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