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从沈越明住进来以后，苏沅川便开始觉得头疼，但这一次，他的头疼如有实质。
    脑袋里混沌一片，痛觉由内自外不断地扩散开来，苏沅川双眸紧闭，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冷汗从额角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
    他的手指蜷缩，死死抓着被单，指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脸色因为过于不舒服而变得难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为什么这么难受，只感觉到有一只大手突然附上了自己的手背，苏沅川立马像找着了救命稻草，松开被抓得皱皱的被单，转而去握住那只手。
    他握得很用力，指甲微微陷进对方的皮肉，但手的主人好像丝毫不介意，完全没有要把手抽出来的意思。
    不过苏沅川的呼吸并没有因为手上的温度变得平稳，反而更加凌乱。他胡乱地摇了摇头，双唇微微张开，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直到实在是受不住了，他的一直紧瞌着的眼皮才松开来，缓缓掀起一条缝，刺眼的灯光晃得他出了会儿神。
    他的脑子里有片刻是空白的，耳里嗡嗡作响，迷茫地睁着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醒了？你有些低烧，要不要现在去医院？”沈越明担忧的脸在苏沅川眼里逐渐清晰。
    苏沅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抓着自己手的人是沈越明。
    34.
    苏沅川平常不怎么生病，但他一生病，即使不太严重，那股难受也会被扩大好几倍。
    从小一起长大的沈越明自然是知道的，帮他量好体温，亲自把他抱到床上，在床边守了大半夜。
    “不用，我没事。”苏沅川开口，声音却是无比沙哑，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沈越明显然是不放心，“真的没事？”
    “骗你干什么？”苏沅川别扭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气氛越来越微妙，沈越明假咳一声，道：“我去帮你倒热水。”
    说着，也没等苏沅川开口，站起身来走出卧室门，苏沅川用余光看着沈越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终于不再逞强，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表情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轻松的样子。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发间滴落到床单上，苏沅川的头又昏又沉，意识也不太清晰，他不过是不想麻烦沈越明大半夜地带他去医院，勉强装出来的罢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苏沅川咬了咬下唇，整理了下面部表情，下一刻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35.
    沈越明扶着他坐了起来，把杯子边沿靠在苏沅川的唇边，一点点喂他饮下去。
    从始至终沈越明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苏沅川，倒是苏沅川不知道因为心虚还是什么，总也不去看沈越明，低着头乖乖喝水，睫毛将眸子覆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苏沅川也并没有想什么，因为他的脑子已经被疼痛完全占据了。
    “最近都在加班？”沈越明明知道苏沅川是在故意躲他，却还是这么问道。
    “嗯……”苏沅川含糊地应了声。
    空气里又只剩下沉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由无话不谈的发小变成了如今这样。
    两人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独处，如此双双默不作声未免也太尴尬了，沈越明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随口问了句，“你和林恺亦最近还有联系吗？”
    原本这句话真是沈越明随口问的，他也并不打算再说些什么林恺亦的是非，可苏沅川却突然抬起头来看沈越明。
    沈越明隐隐约约能看见苏沅川眼睛里的血丝，还有因为隐忍痛苦而微微皱起的眉头。
    “你还没有放弃让我不要选择林恺亦啊……”苏沅川缓缓开口。
    然而实际上，他并不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讲些什么，眼前天旋地转，苏沅川一时间分不清此刻是梦还是现实。
    没等沈越明开口，苏沅川又接着到：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不会喜欢他……那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什么？”沈越明不太敢确定苏沅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这是你说的……”苏沅川虽然意识模糊，但口齿还是很清晰，“你说，跟你在一起，至少你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