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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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回到府中,我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于是草率地令两个侍从将我购置的“北笙特产”分给府中的下人,自己孤身来到后院。
后院除了丫鬟、小厮们的住处以外还有厨房、马厩、仓库等地,以及一间单独的兵械库。还记得我刚刚“借尸还魂”的头一天晚上,我便发现了这一块宝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偌大的上将军府邸,若是没有放置兵器的场所,未免名不副实。
兵械库约莫一百平米,相当于从前江理的一间大教室的面积,里面的木架上陈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样样俱全,看得我心痒痒。倒不是我有什么武术方面的功底,而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只在武侠小说里出现的场景,未免生出一分“亲自上阵”的冲动。奈何前一阵子这具身体尚未恢复,尤其是刚刚苏醒的那几天,稍微跑几下就喘个不停,我可没法再拿什么兵械来折腾它。而眼下我的基础体能已经恢复到一定程度,即便还比不得从前的谢晓雨,可至少比娇娇滴滴的谢莞龄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借着肚子里憋着的三把火,我喝退了跟着我的丫鬟与小厮,径直冲到兵械库内。
我环顾四周,颇有眼花缭乱之感。记得常言道,长枪乃兵器之王,于是我循着身侧立着一排的架子往内走,终于发现了一柄倚着内墙,堪称“百兵之王”的木杆长枪。此间兵械库原本就比一般的屋舍建得要高,而这一柄长枪更是几乎直戳天花板,居然有四米左右。我立在它的面前,渺小可见一斑,可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仰起头,瞪着它望了几秒,突然伸出双手一上一下握住枪柄,“喝”的一声,企图将它举起来。
然而此枪愣是纹丝不动。试了两次,我还是无奈放弃了——如果因为一时冲动再给这副本就娇弱的躯体增添什么新伤倒是得不偿失了。不过就刚刚的掂量,这柄长枪至少得有五十斤啊……我捏了捏自己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的细瘦胳膊,果断放弃,另寻其他兵器。
要不就剑吧?感觉电视剧里使剑可帅了,而且应该也不重。木架上横陈着二三十把样式各异的剑,长度在几十厘米到一米多不等,最长的一把几乎要赶上我的身高了,我选择了一把长短适中的剑在手中掂量了两下,一公斤左右,虽说握着不算重,可要想轻易挥舞起来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算了,反正也是要增加臂力的,不妨就拿这把练练手。我有些赌气地想,遂握着剑柄走出兵械库,在一众丫鬟小厮震惊的目光里来到内院,开始毫无章法地乱挥一气。然而我刚回到府邸甚至连身上的襦裙都没来得及换下,此番又一通高难度的“手舞足蹈”,很快便被这碍事的服装缠住了脚踝,另一只脚踩在裙边,猛地一绊,我便形象全无地向前扑倒,根本来不及呼喊便“咚”的一声载在地上,而那柄剑也因此脱手,“咣当”砸在我面前两米远的地方。
“小姐!”苹儿闻声慌忙跑来,而一道人影似乎比她更快,我只见眼前出现的一双深色皮靴,下一秒,一把温沉的声线自头顶传来:
“没事吧?”
真是的,有这个闲工夫问我,还不如赶紧把我扶起来。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事,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有些尴尬,略微迟疑片刻,还是伸出左手借了我一把力,将我从地上馋了起来。我弯腰拍掉身上沾的尘土,这才抬起头直视此人的脸。
仅一眼,我满肚子的负面情绪便清空了大半。这是一张典型的帅哥面容,五官分明,眉毛浓密,两条欧式大双眼皮令他本就澄明闪烁的目眸更加有神,鼻梁英挺,薄唇皓齿,俊朗中不带半分阴柔之气。若是放在现代娱乐圈,定然是那种一眼帅的当红小生,我几乎可以想象出眼前人饰演刑警时英姿飒爽的模样。
于是我当即原谅了此人方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径。唉,谁叫我是个颜控呢。
与此同时,苹儿在我身边躬身致礼:“见过李将军。”
李将军?
我愣了一下,突然瞪大目眸:“李清明?!”
“……正是在下。”他说着后退半步,朝我微微颔首致礼。我明显感觉到,他在与我保持距离,兴许这也是他刚才不直接将我扶起来的缘由……呵,我怎么能忘了他和谢家小姐之间的渊源呢。
思及此,我才萌生出的好感又陡然消散无踪,声音也冷了下来:“不知李将军此番来我将军府,有何要事?”
李清明似有一愣,旋即沉声道:“在下有些事须得找上将军商议,故而贸然来访,不知上将军……”
“我爹不在府中,你请回吧。”傻子都能听出我语调中的敌意,苹儿在身侧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莞龄,不可无礼。”回廊那头传来一把浑厚的声音。来得可真及时啊,我翻了个白眼,见谢凌已然穿过回廊,走到内院。他的目光划过地上的剑,随后落在我的身上,并不锐利,却好似充满了讶异,“你方才……去了兵械库?”
“是啊。”我也不否认,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弯腰拾起被我摔在地上的剑,“随便玩玩而已。既然您二位有要事相商,我也不打扰了,苹儿,咱们走。”
我草草地行了个万福,遂从他们身边经过,苹儿自是跟在我身后不敢多言。没走几步,那一把温沉的声线再次响起:
“早前听闻谢姑娘工于书画,不曾想竟也喜欢兵刃之事。”
书画?呵呵,书法我也不过会个皮毛,绘画更是一窍不通,此时此刻的“谢莞龄”,又何谈“工于”二字。我于是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李将军或许不知,我自打落水苏醒以来,从前的事情一盖不记得,所以从前的习惯、喜好也全然不同,不管是事物,还是人。”
我有意加重了后三个字的音量,微微侧目,瞥见谢凌诧异的目光,我却毫不顾忌,径直穿过内院,往暖阁的方向走去。
李清明似乎并没有在上将军府待多久,到了晚膳时间他已不见了踪影。我琢磨着他既有意疏远谢莞龄,此番还亲自前来上将军府寻找谢凌,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但话又说回来,若是谢凌有意将我与他隔离开来,他也根本进不了这道府门——所以这算什么,是我老爹在试探我么?
试探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忘了从前的事。或者说,忘了曾经对李清明愚蠢的执念。
“真是够了。”我赌气一般没有同谢凌一起用晚膳,而是请苹儿将食案端到暖阁里,一边吃一边小声吐槽,“还以为多一个老爹会有多好呢。”
“莞龄在说什么?”苹儿耳朵尖,不免疑惑。
“没啥。”我将饭菜囫囵塞到嘴里,吃得毫无形象,“对了,你可知李清明和我爹商量了何事?”
“苹儿不知……”
“罢了罢了,你肯定不知道的呀。”我朝她摆摆手。
哪知道她却又说道:“苹儿只知老爷一向把莞龄的事放在第一位,记得上一回同李将军商议要事,还是老爷亲自去李府替莞龄求亲的时候呢。”
我一口饭喷了出来,察觉到她吃吃的笑,我一把将她拽到身前,伸手去挠她的腰间:“好啊你,竟然敢揶揄我!”
“哈哈……好莞龄……苹儿不敢了……”
翌日午后,我又按捺不住性子,便吩咐苹儿不必跟着,独自前往兵械库。上一回看遍了长枪与剑,便想看看别的武器。我执起一把木架上的弓,拼尽全力也未能将其拉满,只得恨恨地将其放回原处:“等着吧,终有一日我会把你拉开的。”
我沿着放置刀具的柜子端详,只觉这些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就连那些剑也一样,根本不似武侠剧里花里胡哨的纹饰,仅是深色的手柄,银亮的刀面,同样是从几十厘米到百十厘米不等,最轻的也比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要重些,却远没有矿泉水瓶挥动起来那般灵活。
“唉,要是我重生到谢莞龄刚出生的时候,说不定这些本事就能从娃娃抓起了。”我叹了一声,却在放回一把长刀的同时被这累赘的裙摆绊到,后退几步企图稳住身形,后腰却撞上了一块凸出的东西,疼得我倒吸一口气。
然后我听到“喀喇”一声,脚边的一个木屉缓缓打开。
“唉哟,还有机关?!”我惊喜地蹲下身去,一时也忘记了疼痛,发现身后这座木柜的下方有一道一尺来宽的暗格,方才我是撞上了木柜上一个巴掌大小的佛头造型的浮雕,所以最底下的木屉打开了。
“还挺容易。”小说里的机关,不是一般很难发现吗?看来这木屉里面也装的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东西。我把木屉又往外拉了十公分,这才看清了里面竟是一把不足半米的短刀,刀鞘呈现橙红色泽,底部和顶部有金色的祥云纹饰,煞是好看。
“哇塞……”我情不自禁地将这把短刀从木屉里抽出,握在手中,发觉比之前试过的任何一柄刀剑都要轻便。我摩挲着刀柄,刀柄末端几寸是金色的孔雀羽花纹,刀柄的顶部,似乎还刻着字。
“这是啥……”我把刀柄伸到眼前,细细端详,发现是一个“旎”字。
“旎”这个字在我脑中一过,我当即便联想到一人,乃是谢莞龄小姐已故的娘亲阿旎,多年前曾是锦乐楼声名煊赫的琴姬,后被谢老将军赎了身,嫁与他后随他的姓氏,名唤谢旎。当然,这些往事都是经由苹儿讲述,我本是当故事一听便罢,没想到今天居然寻到了故人之物。
这把短刀,大概就是莞龄娘亲的佩刀。许是谢凌为她量身定制,所以才这般趁手。
“不错、不错……”我啧啧赞叹,遂将短刀拢入袖中,阖上木屉,站起身来。
刚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门外便传来苹儿的声音:
“莞龄,国师大人来了,老爷唤你过去呢。”
“国师?什么国师……”顿了半秒,蓦地恍然——
乃是《玉生烟》中一号重要人物,当朝御史,同时也被尊奉为国师的,南风醉。
书中的他可是与锦乐楼的头牌舞姬水媚水夫人颇有渊源。他俩后来到底如何发展,我也一度很好奇来着,只遗憾未能看到结局。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我第一个见到的主要角色,居然是他。
作者闲话:
不想看文献啊啊啊,各种水生植物的英文名简直要绕死小微鸭,有许多根本就查不到。。
然鹅木有办法,还是得硬着头皮看下去,谁让我的论文写得跟shi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