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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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月明星稀也是个适合观月的好日子,我从来不觉得月亮有多好看,只是我一心痴心妄想的人爱看罢了。十岁那年的明月在当时的我眼里确然不怎样,只是当年看月的人入了我的眼,爱屋及乌经年累月下来竟成了习惯,变不得半分,一旦无法抉择便抬头望月,无月之时便沉思,如今想来是中了名为情爱的毒。
距离在金陵看月的那年也已经过了十年,那年的月亮倒是分外的圆,物是人非,人是物非,当年明月已不是当年明月……
不过我至今很是佩服我的毅力,像我这种惯常没耐心,做事又爱半途而废的人,万万没料到竟为了这种既定的无果之事坚持了这样久,委实令我万分吃惊,倒是应了那句老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伤不伤于我已没甚感觉,不过当年追的太猛,我有些累了。
“阿云,你又对着月亮伤春悲秋回忆往事啦。”茶茶带着阿黄进了院门嚷道,阿黄颠颠的往我脚边一靠,我踢它无果遂放弃,循例我月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如此,她早该见怪不怪的“这个月第十次啦,还有三日还是因为下雨无月。”在我伤怀这些时日里这个月竟已过了将近一半;距阿萝送信言她将要成亲,问我可还记得年少诺言?
记得我自然记得“阿萝若是你成亲,我定要看你出嫁,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回来的。”
“真的?”
“真的。”
“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
如今已过了七日,我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当初面对满地狼藉使我仓皇逃离的故土。当初如何无力面对,时隔五年也依旧没叫我长进半分。如今的境况也没见的我比当年好上一分,不过只多一人一狗罢了。
一人自然是茶茶,一狗嘛,就是这小妮子不知从哪里拐来的弃狗,俱是可怜人,但是若搁在当年云娘还在的时候,必定是要指着我的头骂的我狗血淋头,骂言大抵如下“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去捡一个回来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云娘是金陵城春香楼的花娘,而我不过是她年少无知与风流公子情动的种,风流公子自然不会认我,故我随云娘,唤云白,云娘实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话虽如此不中听,不过云娘依旧会养,譬如当年我捡的名叫甜甜的猫,不过自从春香楼莫名的起了一场大火,人亡楼毁,再无春香,那只猫约莫也是随云娘一起赴了黄泉罢……也好,不枉云娘疼它一场。
茶茶乃是我来临安的第二年捡的孩子,说是捡依旧不太确切,拐就刚刚好,我拐她之前她正和一条大黑狗对峙,那双不服输恶又坚毅的发亮的眸子颇有当年我追温阆的风范。犹如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狠狠的撞击着我的心,于是我抄起手边的木棍喝退了那只恶狠狠的大黑狗,用手上的肉饼讲茶茶拐来了我的铺子,本来茶茶对我多有防范,许是在她成长的过程中还未遇见几个好人,我本着感化的心,将我刚出炉的包子放在她面前,于是她就被我感化了,自此与我过上了相依为命的日子。毕竟一个人还是比较难以躲开孤独,想来云娘当年拼死将我生下也是这般想的。
不过这小妮子倒挺会来事,不过三月便不知从哪里捡来一直奶狗,以此我便过上了二人一狗相依为命的日子。
茶茶一蹦一跳的哼着小调搬了个小凳坐在我身前,笑眯眯的望着我说:“阿云你是不是担心回到金陵会遇见温阆,可是阿萝姐姐每每来信都说温阆再也没有回到过金陵,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何况你不是说温阆最不待见你和阿萝么,阿萝姐姐成亲他定不会在金陵。”
茶茶啊茶茶,虽然我赞许你这与我学了十成十的得过且过的侥幸心理但是你可知你这样说出这个事实委实很伤我心。
不过这世间的确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与好运气,毕竟遇见温阆这样清风明月的人就几乎用尽了我一生的好运气,以至于之后发生那么多不幸我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有得必有失,但是最终我也没有得到温阆,但是我却失去了云娘,闻月……所以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吧。
毕竟当初无论我怎样将一颗真心捧到他身前他都视而不见,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为所动,丝毫不掩饰对我的不耐与躲避,一度使我很受伤,但是又犹如打不死的小强般顽强,如若不是当初他迫不得已才屈居在春香楼,定是在心里想同我死生不相见,和如何离我更远。因为对我的不待见,所以顺理成章的不待见与我好的沈青萝。
如今阿萝总算苦尽甘来,年复一年终于等的她的竹马周孟卿考得功名做了状元夫人,因着茶茶不似劝慰更似捅刀式的安慰我下定决心后日启程回金陵。
深思完毕,我起身准备回房,听的茶茶故作深沉道:“阿云,你终是要面对的,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想必又是受了隔壁那个老成的小书生的熏陶,这般的傻气倒同我当年在温阆哪里受了挫别无二致,每每这般我便会同阿萝一同深沉一次,想来傻气也是会传染的。
“茶茶,下回去见小书生可别用阿黄做幌子,这般没出息也不知随了谁。”
“我哪有,分明是阿黄自己跑去的,何况阿云不也没出息的没有追到温阆么?”阿黄听到自个儿的名字抬头傻乎乎的望着我们叫了声,可叹,三口之家竟没一个聪慧的,俱是我一家之主的失职,惭愧惭愧。但是莫要以为我一心伤春悲秋便没有抽空分神瞧见她用厨房的腊肉扔到隔壁院里,将阿黄诱到隔壁去。
但出于对于少年郎的自尊心的爱护,我决定做个善人,姑且容忍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以及对我的打击。
“厨房里还有剩下的米糕和热水,吃了去洗漱,明日收拾好行李后日便回金陵。”
“那阿黄也要同我们一同回金陵么?”
“此去又不是不回来了,将阿黄送去给小书生照看几日,正好让你同小书生道个别。”
茶茶脸红嘀咕道:“谁……谁要同他道别啊。”
“那好罢,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便勉为其难的走一趟将阿黄送去。”
“谁说我不愿的,明日我就去。”
我对这种少年郎的口是心非已相当熟悉,毕竟当年无数次被温阆拒绝我依然不屈不挠的一厢情愿,纵使每每对闻月姐姐说我再也不会喜欢温阆了,时隔十二年我也依旧喜欢,日复一日的喜欢……思及此我笑着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入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