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十二章 请你,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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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冉冉飘升。
似想念,似梦幻,似沉寂的心神,又似清静的秋水。
紫翎紧攥幕布的双手静静的躺着凸起的筋脉,无言的与相框中轻轻微笑的战友相视,沉重着心里的哀痛。
一打又一打问候自心间如蝶翅轻轻拂过。
胸口的伤痛虽可愈合,却惧它趁着黑夜降临抹去了那些记忆。
站在紫翎前的沅秋一身黑衣,白皙的脸上一滴一滴清澈的泪无声的划过,再没了轻佻的气息。
大家默契的随着缓慢的节奏蹋向那个即将容纳挚友残骸的墓碑。
冰冷覆盖下的友谊。却比炙热的爱情更为长久,永世不忘。
平时素爱干净的轩晨今日淋着雨只字未语,似乎这些水,是楚臻临死前滴落的,是世上最纯洁的圣物。
身着黑衬衣的紫翎脸色微微苍白,带着几尽轻微的颤抖将楚臻与这个世界最后的细脉深埋地下。随着队长缓缓弯下的脊背,猎人小队的队员们齐刷刷的朝着新墓鞠躬。也许是自欺欺人的以为不会被别人看见吧,一脸坚硬线条的紫翎在眼角瞥见白纸上那上翘的嘴角后,眼睛终于支持不住的狠狠地肿胀了起来。
未老身先退,斜阳只得与墓对。这是他给他的赠言。却,也是废语。即已不在世上,写了这话又有何用?又有谁来听?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但在这个终年只有风啸的山谷里,是不是也会感到孤单?紫翎自嘲的笑着:明知道人死后无知无悟,但总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加之与他。希望……希望他可以过得好。
“……不要……”孟晓露似终是忍不下心看着队友就这么被埋,突然嘤嘤的苦了起来。原本诡异的安静突然被打破,一直被压抑的悲伤猛然扩大。不约而同的,猎人们都垂下了头,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此时布满了水雾。
紫翎背对着他们,没有转身。只是用前所未有的冰冷声音轻声呵斥孟晓露过激的行为。
“队长,我们……我们通知他的父母吧。他父母……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儿子……被人杀了啊!”顾一低啜着。看着没有一束鲜花没有一点人的温度的墓,声音再次变了音调;“前几日,他父亲还寄信叫他注意身体,让他明年过年回家。楚臻大哥9年没有回家了……他母亲夜夜想他!想他啊……”
伫立在人们面前那似乎一直坚强的身影似乎晃了晃,后吐出了一个字:“不。”
“队长!”大家红着眼睛,乞求着紫翎。
“轻点声,他,不喜人闹。”只是一句低喃。
大家心中都似惊雷闪过,眼色一暗。难过得别过头,捂着嘴让自己的哭泣声降低……再降低。
其实,大家都知道,干他们这行的,生死由天而定。虽然他们自己对生死无所谓,但都明白自己的噩耗对疼爱自己的亲人有多残酷。所以即使只剩下一口气,他们都要坚强的活下来,他们的身体不是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培养自己的国家,养育自己的亲人的。但若真的不幸牺牲,他们反而只能被秘密埋葬,不能让别人知道,在人们眨眼的功夫之间,已有一位英勇的战士从人世消失。可是,对于天天月月年年盼望着自己儿女回家的父母……在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后,他们只能说对不起。只能让他们孤独终老……至父母死,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早已不在人世。
葬礼末尾,紫翎慢慢的蹲下了身子,伏在墓上,轻轻地亲吻着那张将永远定格在他年轻时的照片。他温柔的动作,像在爱抚自己的亲密爱人般。
“楚臻,我们走了。记得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死后会一起来找你。”紫翎微笑着,眼里晶莹的泪光显得那么刺眼。
最后留恋的朝墓碑望了一眼,一脸伤神的猎人小队,含着泪水离开了那个四季长春的美丽山谷。希望它能一直绿,一直绿……一直绿到他们也死了,才可以停息。
寒冷的灰烬中浮起翡翠色的一点青光,带着轻灵而又清澄的莹火,半漂在空中,似是不舍,似是道别。静静的燃烧着,直到远处黑色的影子再也望不到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