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原形毕露的小魂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47  更新时间:21-03-11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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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在江湖,死活都不轻松。
    “它”的存在就是一口剑,因体内的云杉蠢蠢欲动,长久蛰伏期间没什稍停,修练内元并融合了更多武学方略,它越来越压制不住云杉,力量随时冲体而出,日日逼迫小魂,提醒着“它”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
    候着对方龟缩时一举将之踢开,争夺剎那出头的机会,结局是最后只能留下一个。
    “驾!”
    凿井喷水,一股蜷居于身体某个角落的声音爆破涌出,云杉夺回主权,又来抗议。
    射鹿山庄里,花团锦簇,除了群鹿之外又多了自动潜入赖着不走的羚羊、白貂等小动物,反将那庄主当成局外人。
    突然!
    乍现一条蹑着手脚的潇洒身影,他熟门熟路当成自己家似地匆匆前行,来到一扇窗棂前止步,一道两吋宽透风的窗缝半开着,专注于窗内的景象,看那坐在铜镜前的人自问自答,内心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白花花的日照生出暖意,寝室内,那一体双魂正在斗嘴,身主对上侵入者,侵入者欺压身主,谁拥有主导权谁就享有说话的权力,剑君衣手持一把铜镜,镜中的面容依照说话者的不同一会儿变回,一会儿又变去,空气热炙如火烤,一串连珠炮骂声不中断,“野种,云杉你这个小野种,我还没找你算账咧,你思绪凌乱,记忆错置,还把一堆人身分弄混,你童年幻想的美梦哪个是真,把漂浪的小春风幻想成小公主,玄英门何来公主,你是童话看多了是吧,我险些被你误导差点认真看待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你还是乖乖待在里头,别出来骚扰我。”
    一副躯体,两个魂魄,在镜面上吵个不休。
    贴在墙角的壁虎歪着头探来探去,这山庄的主子又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它”什么都学,学坏使诈也一并用上,渐渐熟练上手,只要能精准打击云杉的自尊令他忧郁不起,就甭管那些挺管用的下流方法是跟哪个龌龊人学的,过去,只要云杉提振精神准备冲破身体牢笼,小魂就紧张得不得了,毕竟在这世界上,有他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他,只身闯荡江湖,无依无靠,面对一个比一个精明厉害的各路人马,得想个法子活下去,风雨飘摇,万事不顺遂,但至少小魂他拥有了可以走马天下的四肢,是以,侵占他人身体这一招还得持续用下去。
    脸一皱,比苦瓜还要苦。
    脸色骤然转变,轮到云杉那张飒爽如玉的表情,不是说罹患忧郁重病,可那眉毛、眼睛、嘴巴,哪一处不绽放出明光,反像是个安慰小弟的大哥,说,“剑君衣,你怎活得比我更不开心,既然这么烦恼,还不如放弃吧。”
    “臭小子,武红玉对你甚是疼爱,他想把禄马台交给你,可眼下还有沈藻晴表明身分,你是没机会了。”
    “被你绊住,你可是得意?”
    一体双魂已经够热闹了,偏偏这两个人意见相左,永远站不到同一条阵线。
    铜镜上的眉宇愁怒,打破的铜镜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这当口“它”又握紧拳头,卯劲一搥,忿忿然对着铜镜出气,“臭小子,你别一出来就挖苦我。”
    瞬间,忽又换张脸,口气也变了,临镜自照的人尽展四川变脸的绝技,说话人云杉沉沉讪笑,“男儿志在四方,为何你至今还没消除毁灭禄马台的念头,为奴,你就这么喜欢做贱?”
    言方毕,仅一弹指的时间忽又变回了剑君衣,互相挖苦,互相伤害,两人对峙不计任何代价剖西瓜一般务使对方心灵袒露。
    将手松了松,铜镜光面转向,背对着人,“也许我这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了让禄马台永远消失,若让你出来当那统御一方的贼子,还不如一剑杀了你。”
    与之同时,一只阔掌动了动,又将铜镜转向,对着人影,陈辞亦弱了几分烟硝,额上冒出一层薄汗,这杀字令人心慌,云杉确实紧张了。“唉,又来这招,咱俩得好好聊聊。”
    “我不是人,我是剑,我只爱主子之所爱,恨主子之所恨,歼灭主子之计划歼灭,成全主子之一心成全。”
    不再顺着那甘心为奴者的话题,云杉关注在这上头,“你为何开始研究杀死我的方法?”
    “奇怪吗?”
    “倘若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也曾想过,等我完成主子的愿望,咱俩一起……死。”其态认真的它”,这是打算在完成主子的心愿之后殉主?
    闻言后一怔,从杀死云杉到一起赴黄泉,侵入者剑君衣近期发生的变化甚巨。
    “我有个更好的法子,一起生,如何?”
    “……我与你没有交集。”
    他的灵魂,它的灵魂,交织在一起,虽然一体双魂,却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从无共识。
    ***
    天空飘来数朵乌云,射鹿山庄的院子渐渐暗下。
    从头到尾竖起耳朵听个仔细,一字不漏,心头疑闷顿解,一股又气又恼的怒火直冲上身,动手前,忽然想起过去剑君衣曾对自己说过,“少君,你可以打我,揍我,骂我,痛痛快快修理我,但我只期望你千万别憎恨我。”
    昨日,蝉吟少君为了那韩蔚文的事来找剑君衣解围,正好遇上本尊云杉出来应答。云杉没有时间瞎耗,暗示他翌日清早带着九姓世家在射鹿山庄悄悄守着,他会设法让剑君衣原形毕露。
    蝉吟少君本不相信。
    今日的话题故意被云杉引导,“它”却被蒙在鼓里。
    外头来了多少人,代表九姓世家的凤雏联翼、神鹰飞马队安流朱奕全到,正等候蝉吟少君一个指令。
    铜镜前,那张苦瓜脸将五官皱成一团,“它”苦苦地说,“我无一日不想着毁掉九姓世家的一切。”
    “你与他们有深仇大恨?”
    “主子说,失信的人必遭天诛地灭,老天爷不动手,就由我来出手。我为缉拿悬光君的魂魄而来,我为马奴而来,我为醉魂帮而来,我为问罪禄马台而来,我为索回主子失去的东西而来,是的!我好不容易在这里,他们必须跟我走。”
    “跟你去哪?”
    “大枕头山。”
    “那里有甚么?”
    “除了黑山黑水,找不到象样的东西。”
    “可我听说大枕头山已经易名,改成了……黄泉岭。”
    此时,山庄院子里里外外已经布满人马,衔枚,做哑。
    树上忽尔俯冲下一只乌鸦,惊得那匹马儿挣脱缰绳胡乱奔逐一阵,踏得那蹄子震地,群鹿乱躲,那马儿又重重地乱踏,发出咚咚踏声,应是被人追了回来捉了住,随后听得蝉吟少君朝自己的护卫怒斥,“无声,谁让你弄出声音!”
    谁来了?
    剑君衣方才专心对骂,竟然毫无察觉周身已是杀机四伏。
    莫非是云杉故意拖延不愿草草结束,那外人怎会立在窗边从小缝中窃听得这一切?!
    “黄泉岭?……那是甚么奇怪的山名?”此话未及出口,舌头还在嘴里微颤,登时,肃杀的狂风自敞开的大门灌入,呼呼作响!
    门边上走来一人,剑君衣背脊感到巨大压力,顺着后脑上的发束痛疾撕扯之势后仰,脖子抵上一阵冰凉,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剑芒嵌入皮肉,亮亮地映入眼底。
    发丝揪扯,脑子极力仰望,几乎被折弯,剑君衣的额头正对着天花板,撞见那满脸惊悚、两眼发红的蝉吟少君。
    “你这个骗子,你究竟是谁?!”
    他竟还要杀我!
    可惜呀,这醉魂帮已面目全非。
    眼角暗自哽住伤心泪,笑着,它苦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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