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门口的人都散了，莫浩波赶紧掏出钥匙开门闪了进去，并且从里面仔细了将门反锁好。然后赶紧来到已经昏睡过去的吴晗身边。已经明显又长长的头发湿露露地紧贴在前额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也是紧紧地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如同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只是今天他的毒瘾发作的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在他手边的钢管床架，上面的油漆几乎被他抠的全部剥落，可见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不仅将原本修的圆滑的指甲抠的残缺不全，有两个更是已经掀了起来。整张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如果不是因为躺着的人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莫浩波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小鹿，小鹿。”莫浩波拍拍他的脸。
    躺在床上的吴晗眼睛微微地张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又是累极了一般马上闭上了。将他身上的束缚全部除去，莫浩波打横把人抱到旁边的大床上。像每次毒瘾过后一样，打来温水将他脸上的汗水、泪水、口水、鼻涕全部擦干净。只是以往他都会将吴晗抱进浴室简单地冲一下全身。但是今天吴晗的手指受伤了，所以他只得将他的衣服脱了，用毛巾给他全身都擦了一遍。之后又拿来家里一个新买的还没有用过的小盆儿刷干净，仔细地用酒精擦拭过一遍之后，重新装了温热的纯净水，为吴晗受伤的手指清洗伤口。
    尽管盆儿里的水并不烫，但是的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吴晗睡梦中还是哆嗦了一下。莫浩波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只是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指，莫浩波又只得硬着头皮，动作尽量放轻，用无菌纱布快速地将手指上已经变成血痂的血洗干净，然后上药包扎。
    做完这些，莫浩波又到厨房洗了一把小米，将粥熬上。一边注意着床上人的情况，一边开始做晚饭。
    吴晗是被饿醒的。他不知道自已睡了多长时间，只记得在这之前，他似乎是经历一场最最痛苦的炼狱。
    刚开始，只觉得有一群苍蝇，“嗡嗡嗡”地在他的脑子里不住地盘旋，让他心烦意乱。随着声音逐渐变大，他开始头晕目炫。眼睛慢慢看不到东西，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光。反射性地闭上眼，眼前却又涌出无数不断扭动的怪异图案。让他不得不在睁眼还是闭眼中挣扎抉择，无论他选择什么，于他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后背似乎有点痒，想去挠，手却动不了。只得不断地晃动着身体来缓解那处似有似无，如同羽毛轻骚般地痒。可是痒的感觉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所缓解，反而越来越明显。从最开始在背后一点点逐步地扩大到整片背部，紧接着，前胸、腹部、大腿、小腿，直至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羽毛化作无数条浑身长满尖刺的小虫子，在他的每一个毛孔里不断扭动，带起一片颤栗的痛痒，好想去抓，恨不能将全身的皮肤都扯下来，只要能将那些虫子抓出来就好。可是手动不了，只能死命地去抓周围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却独独抓不到他想抓的地方。只得拼命地晃动着身体，以便得到一丝缓解，而轻微的缓解所换来的只是更加肆虐的痛痒，更加严重的痛痒却又促使着他更加急迫地晃动着身子。他觉得那些虫子开始从他的毛孔往他的身体里钻，一边蠕动着身子一边啃食着他的血肉。一直钻到骨头，又在骨头上啃出无数个小洞，沿着小洞进入骨头内部开始吸食他的骨髓。他整个人犹如身置虿盆，这个时候如果死去，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此时的他偏偏死不了，却也活不成。在折磨中反复，不得往生。
    他的灵魂魂仿佛抽离了肉体，他好像能看到那个被胶带束缚的自己。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嘴巴急促地一张一合，似乎下一秒就会一口气上不来一般地脆弱。眼球几乎突出眼眶，随时都会爆体而出，眼白的部分早已是一片血红，网状的红血丝如同扎输液针时绑着橡胶管的胳膊那样突起。
    最终所有的痛苦都汇聚成了一声冲口而出的“啊——————”
    之后，他感觉自已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声大叫而抽离出了自已的身体，然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