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年少,不懂爱情-艾莉诺  56-似梦,非梦,蝴蝶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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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风中,有雨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我仰起头看那一盏盏暗黄的路灯。每个路灯上都积满了灰尘,一群蚊虫围着它们闲转。我光着脚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行走,头发一缕缕的分散开,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
    脚底一阵刺痛。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割破了我的脚。伤口一片惨白,血并没有很快流出来,痛楚却在身体里蔓延。看看我自己,我还真是可悲,任何人见到我都会以为我是无家可归。
    家,一个对我来说多么陌生的字眼,这时却是我唯一想去的地方。
    站在家门口,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的窗户都关严了,窗口都是一片漆黑。黑暗中,我在无比凌乱的行李箱里找钥匙,手指碰到了废弃的纸片,手机的充电器,几个一角的硬币。找到行李箱里唯一的一块钥匙,却插不进门孔,我意识到钥匙是子溪的。
    我带着期盼的心情去扭门把手。可惜,门是锁的。
    拖着行李箱走到子溪家门口,子溪开门的时候我还站在雨里。她撑开手中的伞,举过我的头顶。“你为什么不打伞?”她问,“你为什么不穿鞋子?”
    我没有回话,只把手中的钥匙放在子溪的手里。“没事去看看你表姐吧,她回家探亲了。”
    我转身要走,子溪却叫住我,“艾莉诺,你回来了?”
    我抹了把脸,“我根本就没跟那个人去美国。”
    子溪向我走近了一步:“我不是说这个。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回来了。”
    这算什么问题?!
    “我这不是站在这儿么?你说我回没回?”我有些恼火。
    “为什么?艾莉诺,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她问我为什么。答案就在眼前,但只有我看不见。
    “艾莉诺,你记不记得你走的时候说的话?你说过你会重新开始,你说你会有你自己的生活。可你现在呢?我觉得与当初的你没什么区别。”
    我的心中猛得窜起了一束火苗。“云子溪,你最好不要说让我生气的话。”
    “不然怎么样?”子溪深褐色的眸子盯着我,“你会生气?你生气了谁来管你?谁会理你?你说!”
    “没有人!没有人会管我了。我走的时候一无所有,现在我除了一无所有以外,还失去了更多。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
    “那你怎么不去死?既然没有人在乎你,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不想跟我说话你就直说。我现在就走!”我一把夺过子溪的伞,使劲摔到地上,连绵不断的细碎的雨滴落到我的头顶。
    “你站住!”
    我回头,看见子溪站在雨里,脸上的表情如往常一般镇定。“艾莉诺,你听着。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你只是感觉不到罢了”,她走到门边,说,“你把伞拿着,雨下大了。”
    门关了,从天而降的雨滴到我嘴里,没有苦,没有涩,只有一种品不出的味道。
    我从地上捡起伞,仰着头一边看天一边往回走。家附近的那个小公园,再没有了吉它声,再没有人问我怕不怕这样走路会摔倒,再没有人望着我的眼睛说爱我,天上的星星也再没有了哥哥的影子。
    我从行李箱里拿了件衣服,擦去秋千上残留的雨滴。我坐下来,不需要再等任何人,只是倚着靠背静静等待天亮。
    无尽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奔跑,穿过另一片黑暗,我看见街角的路灯一闪一闪,面前是道门。我转动门把,门被锁着。我敲门,门被打开了。我的面前站着我自己,我看见我在哭,眼泪从眼眶里频频流出。然后我听见我说,“他忘记了我的生日。”我的胸前瞬间绷紧了,只能感觉到脚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痛。
    我睁开眼睛,天空蒙蒙亮。只是一个梦罢了。
    或者,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么?
    隐隐约约,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很微弱的声音,根本不足吸引我的注意。
    我起身,手握在行李箱的提手上,转过身,我看到了他。他穿着黑色的T恤跟牛仔裤,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斜着身子坐在长椅上。
    严墨!
    我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扯下他的棒球帽。“你还来做什么?!”
    来者抬起头对上我的眼。我惊呆了。
    “我来找你了。”茶叶静静地看着我,表情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认真。
    “你…”大脑一片空白,如此的邂逅我从未想像过。
    “艾莉诺”,茶叶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一直没有机会。我想去找你,但是找不到你。”
    你想说什么?我在心里轻声问。
    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真的看见一只蝴蝶从我眼前优雅的飞过。我知道,你有能力,只有你有能力,能让我从这个是非之地解脱开。只有你,能让我在这一刻听见蝴蝶翅膀煽动的声音,那只快乐的蝴蝶用甜美的声音告诉我,雨,很快就会停了,我的晴天马上就会到了。
    可他却说:“艾莉诺,我要走了。”
    煽动声嘎然而止,蝴蝶的翅膀折断了,像枯萎的秋叶一般孤苦伶仃的落到冰凉的地面上,在这个充满阴霾的世界孤独地腐烂。
    四周很静,静得只听得到我颤抖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要求的算多么?不算,也永远无法及于奢侈。
    “我要走了。”他又说了一次,这一次,他把我的心撕成碎片。
    我不能呼吸,脚底瞬间如针扎般痛。等我从痛楚中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了我的视线。
    “等——”我上前一步,割破的脚踩上了一粒石子。我疼得跪到地上,湿漉漉的地面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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