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还是忘不了吗？”宫柔玉低声道，“锦瑶公主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这样呢？他们商家的人，没有一个有真心的。”

    “你不明白的。”宫柔石苦笑道，“她……不是没有真心，只是……”

    当初究竟是为什么那样呢？

    即使知道自己的要求会在新君的心里造成多大的影响，即使知道锦瑶公主另有所爱，但是，他却依然选择一条不归之路。

    看着她煞费苦心地经营人脉，看着她一点点地接近自己，设法套出自己隐藏的证据，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直至死去，他不是不悔不怨，只是，难悔当初。

    “二哥！”御花园内，那个女子笑颜如花地迎向商祈霆，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你是谁？怎么会和二哥在一起？”

    “下官是礼部侍郎。”他垂下头，掩去心中的悸动，那样的女子，如同春光般明媚动人，令他一见倾心，可是，她的眼中，却只容得下她的二哥，商祈霆。

    “哦。”她点了点头，“你下去吧，本宫有事找二哥。”

    “是。”他恭敬地行礼，然后退下，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是万千惊涛骇浪。

    那是谁？

    皇室的公主众多，他见过的也不少，或娇柔可怜或端庄可敬，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却没有一个人及得上她的明艳，宛如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盛放在锦绣之中，真真正正的国色天香。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暗自派人去打听，各种关于她的情报便送到了他的手中，皇贵妃的女儿，宪宗的爱女，商祈霆最在意妹妹，暠朝尊贵的锦瑶公主。

    他熟悉她的每一个习惯，她最爱的是玫瑰花做的胭脂，她最厌恶的是有人逼迫她做什么事情，即使是宪宗也不例外，她最亲近的人是她的二哥……

    也许，他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她。

    真的是疯了吧！

    明明知道身为宫家的家主，绝对不可以动情，更加不可以任性而为，何况他早已娶妻，与她已是今生无缘，但是每一个男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样痴狂的时候吧！如商祈霙之于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是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个最美好的梦。

    所以，才会生平唯一一次的放纵。

    “我快死了吗，二哥？”房间内，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但是却是全然的信赖与放松，丝毫不同于对他的防备与疏离。

    “别胡说，你不会死的。”商祈霆斩钉截铁地道，“暠朝最好的大夫都在这里，他们会把你治好的。”

    “二哥，你就不要再骗我了。”她的声音细微下去，“如果我真的还可以再活下去，你又何必私自出宫呢？”

    “我……”商祈霆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她从来都是这样，认定了一件事，怎么说也改不了。

    “二哥，你不要在顾忌宫家了。”她的声音里饱含喜悦，“他手上的证据，已经全被我毁掉了，现在你无论想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了，二哥。”

    “你……”商祈霆叹了口气，“锦瑶，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你要嫁给宫柔石，我依你；你要我出宫，我也可以依你；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依你，哪怕你要我看你们举案齐眉，我都可以，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我已经不想活啦，二哥，真的。”他听见她在笑，“我这一生，已经活得够了。”

    是这样的吗？他独自藏在密室中，只觉得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已经冻结，他本以为，商祈霆的到来，会让她萌生生意，却没有想到，她是真的想死，谁也拦不了。

    “二哥，你来的时候，看见宫柔石了吗？”她继续道，“我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他啦，还有衣儿，她以前天天来看我的，可是这几天都没有来了，我担心她被宫柔石关起来了，好来要挟我让我活下去。”

    “衣儿？”商祈霆一怔，“是你的女儿吗？你，和宫柔石的女儿？”

    “恩。”她低声道，“衣儿可顽皮了，可是真的好可爱，二哥，你以后帮我照顾她好不好，我担心她在宫家会让人欺负。”

    “谁敢欺负你的女儿？！”商祈霆冷哼了一声，“锦瑶，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的女儿！”

    “那就好了。”她松了一口气，“二哥，我累了，你走吧，把衣儿也带走。”

    “好。”他听见商祈霆应了一声，心中微微有些诧异，突然听见房间内传来侍女的哭声，不由得心中一痛，她，走了吗？

    “告诉宫柔石，锦瑶我带走了！”他听见商祈霆的声音中含了丝丝恨意，“锦瑶的女儿在哪里？”

    房间内一片杂乱，过了片刻，才渐渐音消人散，他推开密室的门，她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甚至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几乎可以想象商祈霆是怎样的含怒下令，将所有属于她的衣物、首饰搬走，不肯给他留下丝毫念想。

    可是，与她相伴的十年光阴，却已经牢牢地记在他的心中，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