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节三·元谌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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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剧情发展,皇甫青林这个时候应该每天只要做背景NPC就好,每天喝喝茶聊聊天等着到自己出场。然而事实上就是个种马文NPC们也是要吃饭的,尤其是皇甫青林这种一直没有练成辟谷绝技的享受型NPC。
原著里皇甫青林出场必带背景乐,走哪儿都能煮一壶茶款待主角,认识天下叫得出名的所有奇珍异兽,一身布衣也能穿的极为风流。没有黑化之前粉丝数一直跟主角不想伯仲,黑化后粉丝数甩了主角一条街。
事实上皇甫青林对于玄骨峰没有外门弟子不爽很久了,多次向掌门提出这个问题,每每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被打断。尤其是遇到主角后,他愈发觉得明天就要去找掌门师侄谈人生,他这么虐待自己师叔就不怕列祖列宗托梦来掐死他吗?
这件事不能拖着了。
皇甫师叔一路疾走奔暮松峰而来,外门弟子住山下,内门弟子住山上。往往住的越高就代表地位越高。不用人带领他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厅堂,暮松峰外门弟子管事所在,目前负责人是李如意。通常情况,李如意此时应该正在拨算盘。
然而今天并不是,李如意既没有看账本也没有拨算盘,他穿的比平时厚了不少,垂首站着正候着他来。皇甫青林咦了一声,看了一眼李如意径自坐下了,任他给自己看茶。
李如意深深一拜,道:“今日之事是弟子失职,望阁主责罚。弟子近日身体不适怕将病气过给阁主不敢亲身侍候,是以令小师弟代为前往。却不料小师弟入门时短尚在懵懂,终令阁主亲身来此,弟子愿代为受罚。”
皇甫青林内心呵呵,脸上继续淡雅从容,摆摆手,道:“无妨,饭好了没?”
李如意躬身一鞠,连声道谢:“多谢阁主,多谢阁主。请阁主稍等片刻,马上便好。”
皇甫青林点点头,又向他勾手,说:“手伸过来。”
他其实不会把脉,但是他会导气。李如意脸色那样子,感觉更像是练功岔气了呢。然而,手刚搭上他就觉得不对,李如意身上这绝壁不是风寒,也不是岔气,明明是受伤了。
手上扇骨一点,李如意遮着脖颈的围巾掉落,侧颈处一片黑青,明显能看到四个血窟窿。
不是人咬的。
皇甫青林道:“怎么弄的?”
李如意一看不能再瞒着了,身上寒气暴涨,浑身上下森森泛着冷意。他道:“前日是峰主约定的出关之日,弟子前去相迎,在峰主闭关处等了一日不见峰主,弟子担心峰主安危便进入山洞寻找,不想被突然出现的不知道什么妖兽袭击了。就是这处伤了。”
皇甫青林又道:“元谌呢?”
李如意道:“我当时也十分担心峰主,便甩开妖兽一路入内。却见峰主在洞中安然修炼,神态自若完全不像受到袭击了。我便唤了几声峰主,不见峰主醒来却听到峰主传音入耳,叫我先回,他又有新的感悟,再多闭关一些时日。”
皇甫青林道:“去叫他出关,不对劲儿。”
李如意沉声道:“弟子当时也想规劝几句,峰主却心意已决催我速速离去不要打扰他修炼。弟子想不如先回来,请其他峰主劝说吧。没想到弟子才出山洞,再想回去,山洞便被下了未知禁制,进不去了。”
听到这里皇甫青林也是一愣,很明显,元谌遇到麻烦了。他又问:“告诉掌门了没?”
李如意点头,道:“掌门坐下刘师叔说掌门亲自去了,叫弟子先不要声张。暮松峰内门弟子稀少,总共四人,此时又都在外云游。外门弟子修为浅薄虽多去不顶用,因此掌门令我等静待消息便可。”
皇甫青林听他说完,心想这事他有点儿拿不准。十五拜师之前发生了什么书里写的比较模糊,几句话而已,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件事。既然十五能够拜在元谌门下,元谌当然不会有问题。只是……他看了一眼李如意。
李如意这次的伤有点儿重,才三天就这个程度了,再不就医肯定要出大事儿。他比较理解李如意的尴尬,几年来兢兢业业在暮松峰外门不肯再进一步,除了明圣笔还没有找到外,恐怕也有报元谌之恩的成分在里面。元谌生死未卜,他不能大肆张扬此事。为了能瞒住暮松峰,连看伤都不能,只能忍了。
皇甫青林啧啧两声,摸出一个传音符扔到空中,顷刻间光柱上印出来一张不耐烦的女人脸。立在一旁的李如意见之头压的更低了,不敢抬起来。皇甫青林只是说了两个字,快来。就见那边儿柳眉倒立,光柱乍然消散。
“元莘一刻内到,你不用瞒着她,有我。”
李如意闻言头仍旧没抬起来,干巴巴的说:“何必……”
皇甫青林突然想起来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一瞬间刚才被忘掉的饥饿感奔腾而来,深深的陷入忧虑中,他不会是第一个被饿死的BOSS吧,总感觉自己性命堪忧。纵然李如意有一万句心之语他也不想听,挥手道:“饭呢?”
李师兄沉默了。
大约五分钟后皇甫阁老终于吃到了他迟来的午饭,咽下第一口笋尖的时候感动得他热泪盈眶。李师兄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神情莫名复杂,大概是刚刚经历过幻灭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
然而他注定不能吃完一个完整的午饭,不到一刻门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吞天蔽日。人未到声先闻,比圆峰峰主元莘毫不尊敬长辈,开口便道:“青林师叔你又皮痒了吗?”
皇甫青林一口米饭噎喉咙里,卡得难受死了。什么叫皮痒了,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别拦我,看我今天打不死她。李如意赶紧给他端茶送水,小声说:“您慢些,慢些……”
说话间元莘人一阵风似的吹进屋来,抓起皇甫青林的手开始诊脉,皇甫青林淡定的把手抽回来,指了指李如意说:“病人这呢,别乱摸。”
元莘抓了个空,颇为不满,看了看李如意咦了一声。李如意会意,取下围巾,侧颈被咬处露了出来。刚一会儿的功夫,皇甫青林就觉得他的伤又重了几分,中间牙印儿更黑了。
元莘连脉都不用把,开口道:“被咬多久了?”
李如意道:“三天了。”
元莘点点头,说:“还有救,给你个方子你去比圆峰抓药内服,外敷的药有现成的,一道也取了。”
说完随手取了屋内纸币写上了方子,吹干墨递给李如意,又道:“快去。”
李如意再次道谢,领了方子退出去取药了,出门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皇甫青林正在犹豫着这饭是吃,还是不吃呢,手上的筷子便被元莘夺下。元莘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道:
“这个人是元诏师兄的弃徒,你不知道?”
皇甫青林呵呵笑:“那你还救。”
元莘哼了一声:“医者父母心,我管他是谁。他身上的伤我见过,月前元谌深夜来访,肩上也被啃了。不知道被什么妖兽咬的,有毒。”
皇甫青林道:“李如意说三天前才是元谌出关的日子,李如意去迎接,进山洞后被咬了。你哪天见的元谌?”
元莘道:“十九天前。当时我没有做出解毒药,只是将毒性压制一番。我做好解药后送给他,他传音给我叫我放在洞外大石上,他自行取用。我差徒弟第二日去看他用药了没,药已经被取走,我徒弟没见到人。”
她顿了顿又道:“元谌一向不拘小节,我便没有多问。但是昨天我听说掌门让人围了元谌闭关的山洞,元谌一定出事儿了。”
元谌这个人在原著里不仅没死,还是后来的北天派掌门。他现在理应有惊无险才对,但是元莘一番话下来皇甫青林不自信了。他跟元谌不太熟,但是元莘跟元谌很熟,他们俩是一个师父的徒弟,同是元字辈的亲师兄妹。自然内心焦急。
皇甫青林想了一下,说:“掌门没有通知其他峰主吗?”
元莘摇头:“没有,既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又没有通知其他人,一定是因为事情太紧急来不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甫青林赶紧打住她:“别乱想,万一成真了呢?”
他话音才落便听门外有弟子朗声道:“昆海峰门下弟子代传掌门令,有请皇甫阁主元莘长老前往昆海峰议事。”
皇甫青林与元莘两厢对望,来得真快。
“你看,好的不灵坏的灵,让你少说。”
元莘此时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好好的一张清丽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她此时非常着急,都忘了喷回去,急急的推门边走,眨眼之间人就不见了。
皇甫青林本也欲走的,但是……他向门外招招手,说:“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刚才元莘走时他就看见了,砸了他食盒的小孩儿在门外偷听呢。小孩儿滚过野猪又哭得乱七八糟的脸此时洗干净了,虽说是未生先死之人却没什么鬼气,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仔细看看似乎还有点儿混血的感觉。也不知道爹妈哪个是歪果仁。
小孩儿蹭进来,有点儿担心又有点儿害怕,低声说:“峰主也被咬了,妖兽真可恶。”
皇甫青林眉头一跳:“你知道李如意是被咬伤的?”
小孩儿点点头,说:“我看到了,师兄每天都找没人的地方挤伤口,挤出来的血是黑的。有一次师兄喂的野猫舔了一口,不一会儿就死了。”
竟然伤这么重,怪不得元莘说还有救,恐怕再晚点儿毒也压制不住了。皇甫青林点点头,对他说:“等你师兄回来,帮他煎药。我去看看元谌峰主去。”
小孩儿又点点头,却抓住他的袖子不松手。皇甫青林脸上升起一排问号,这是啥情况。小孩儿有些紧张,似乎有很要紧的事儿要说,似乎又不想说。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说了,他道:
“我从小到大蚊虫不近,有一次被柴狗在腿上咬了一口,后来……后来柴狗自己死了。”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继续道:
“跟舔了黑血的野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