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还未走入办公室，里面爱说八卦女同志的讨论，已传入他耳中，什么难听的、难堪的，这些年过三十的女人，都会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话题。门一推开，仍是繁忙的景象，不忙的也乱翻腾文件，掩饰尴尬。
    “半老徐娘了，嘴巴就是碎，一辈子也就这么点追求，烦死了，这是会议记录。”龚奇平时痞痞的，全公司男性也就他敢穿紧身皮裤，打耳洞，戴些稀奇古怪的装饰品。公司的同事都躲着他，传他是‘道上的’，却有因他连女人都敢打这一项，所有人都只敢背后偷偷的说。
    “你真的打过女人？”柯霖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得到的是狠狠的一K，犯案道具是会议记录，犯罪人是龚奇，做了一个恶狠的表情警告他。平常他也不会如此无聊，今日的一切本就乱套了，索性再乱些好了。
    一上午都在埋头工作，倒也没觉得同事的眼光怪异，中午一抬头，办公室已空旷下来。“喂，奴才命，你还真打算做到死，真该颁发个勋章给你，拿着。”丢过来一袋麦当劳的套餐，他基本上没吃过麦当劳，那是年轻人的专利，他……已经老了。
    “大叔，一看你就没吃过，你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真奇怪。”龚奇才二十出头，公司所有职工，数他最小，他气那些女人的利器便是——他年青，有得是资本挥霍，也能单脚踩在凳子上说，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他们都被社会压得无力喘息，哪里还有年轻时的气力，有胡说八道的时间，还不如多赚点钱，下个月的房贷、车贷，还等着他们交。“年青真好。”柯霖泽这么一说，龚奇一口可乐全喷到他身上了，一点都没浪费。
    面巾纸也挽救不了可乐的侵袭，斑斑点点的衬衫，黏黏腻腻的，这穿在身上，可有的受了，算计着回家换，时间肯定不够了。也只能到附近，买上一件换下，套上西装外套，看了看表，时间应该还够。
    正要起身，龚奇大声叫他等一下，两分钟后，龚奇甩着车钥匙，抱着头盔走过来。“虽然饭是我的，我也得负责，走吧。我知道有家店，东西很不错，走啊。”龚奇扯着愣住的他，一同跨入了电梯，又有些尴尬的坐上了龚奇的机车。
    一前一后的坐下，这姿势让他手足无措，拼命保持身体平衡，在下载的机车座位上，拉开一丝距离。翩翩龚奇的速度快得让他头晕，很难坚守阵地，没两分钟，他的手便颤抖着抓住了飞扬的皮衣。
    “龚……龚……奇……慢慢……”简单的一句话，却如何也说不全，一阵晕眩，险些趴在龚奇背上。“听不清，马上到了。”龚奇几乎用喊的，他也勉强才能分辨一二，脑袋里乱糟糟的，胃一阵抽痛，消化一半的食物已到了喉咙，他不知会不会吐龚奇一身。
    还好，龚奇的机车已停下，他扶着街上的树，几乎吐出了胃液。“你还真的是年纪大了，我已放慢速度了……”龚奇还说了什么他已听不清了，想解释一句，却被再次涌出的污秽之物，堵住了喉咙。
    本打算随意买件衬衫，龚奇左一件右一件的，险些连内裤也帮他买上一打。“单容先生，您订的礼服，十天就会送到，若有什么不合身的，我们再改，不会耽误您的。”两双眸子一对上，便是长久的沉默。
    “柯霖泽。”看了一眼腕上瑞士名师设计的限量腕表，他很确定，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人都不该出现。“你的公司待遇真的好的没的说，上班时间员工还可以携伴逛街，真是难得。经理，这位我认识，帮他们打个折扣。”
    连上班都如此不专业，果真是连三千块都不值。“喂，有几个臭钱，你也要收敛点，小心夜路走多碰到鬼。”扯了一下龚奇的手腕，示意他不要争吵，单容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若想到是如此的重逢，他宁愿一辈子不要再见。
    单容麟翰并没有意思继续纠缠，冷冷的轻哼一声，携着美丽的女伴离开。“柯霖泽，这种暴发户，还是少接触的好，一副小白脸的样子……”龚奇的话，柯霖泽完全没有再听，坐在办公桌前，人还是恍惚的。他不明白，早上的都是他的一相情愿吗，麟翰看来真的很讨厌他。
    抽出未完成的工作，将单容挤出脑海，叮的下班铃声不知何时有了如此魔力，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柯霖泽，你等一下，组长叫你去他办公室。”刚从组长办公室出来的秘书，探出头来阻止他离开，应了一声，快步走入组长办公室。
    “霖泽，你一直很细心，虽没有什么大成绩，一直也没出什么纰漏，你看看这份文件，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为过。”接过文件，只看了前面一些，背后已冷汗直流，这真的是他整理出的文件吗，低级的错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怎么担当和单容集团合作的主管，虽说单容先生说你们是故交，方便工作才指明要你来负责，公司却不能失去单容集团合作的机会。”电话不适时的响起，没说两句，组长的神色便凝重起来。
    “抱歉，我们马上处理，请单容先生……”组长话还没说完，那边已挂断电话，组长满脸愁云笼罩，他的头也愈发的低。单容让他负责，为什么，他只是公司小小的职员，跟单容集团总经理，就不是一个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马上赶到单容集团总部，向单容先生表示抱歉，并尽权利挽回这单生意，如果成功了公司会给你加薪百分之五，不百分之十。岳秘书，会向你解释一切，快去。”还好他没一下子加到百分之十，经理给了他百分之十五的加薪空间，剩下的百分之五也就是他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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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岳秘书恨不得敲开他的颅腔，将所有资料放进去，耳边嗡嗡的轰鸣，岳秘书的嘴唇上下翻飞，吐沫星四溢，司机也颇不耐烦的频繁窥视后视镜。九十九层的摩天大楼，并不是世界的绝对高度，却是极致的数字，三三不竭九九不尽。
    前台小姐训练有素的微笑，即便对待再无礼的来客，也能展露出最迷人的微笑，与耐心的解答。按下了专用电梯的开启键，也按开了平行线的交汇。本该只有九十九层的大楼，迎接他们的秘书，却打开了隐藏暗格中，一百层的按键。
    伴随着叮咚一声，秘书欠身做了请的手势，将他们引入一百多平的办公室，这隐蔽于九十九层中的一百层，只有一个办公室，也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岳秘书在前台便被礼貌的拦下，所以踏入这办公室的只有他和单容的私人秘书。
    “总经理，柯先生到了。”简单利索的恢复，显示了他的精明干练，也证实他与单容麟翰的关系非比寻常。“柯先生，坐。”手指仍在键盘上敲打，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边的文件，白金钻石的全球限量金笔，也会唰唰的在纸上落下字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地窗外也换上绚丽的彩霞，为单容麟翰镀上了七彩羽衣，如同圣经中走来最接近神的有翼族。“柯先生，中午我便要人通知贵公司，你们传来的资料出现问题，然柯先生正处在愉快的约会中，并不在意。距离中午已近六个小时，柯先生才来，我只让您屈尊等了一个半小时，您自己看看你的脸上什么什么表情？”
    他，单容麟翰，经历了许多过往，才有了今日的辉煌，即便如此的气愤，也未改变悠然的神色。“对不起单容先生，我们公司真的很有诚意……”尽力的去说服，尽人事听天命，本来他们这种规模的公司，与全球五百强的单容集团合作，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柯霖泽，你的说辞不过是空洞的复述，你认定了单容集团，不可能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合作，来此也不过是听从领导的吩咐。不用说了，你失去这次机会，你们公司也永远失去了翻身的机会。”单容的私人秘书，为他打开了离去的们，单容麟翰也拒绝了听他空洞的解释……
    单容翰林的话一直回荡在脑海间，他从不曾热爱这份工作，也未想过尽全力去挽回这个项目，他在没上战场前，已选择了缴枪投降。如同数年前，放弃了，放弃了单容的信任，背叛了他的诺言……小翰已如此成熟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国缔造者。
    电话嗡嗡的响个不停，按下通话键，龚奇歇斯底里的声音自听筒传了过来。“柯霖泽，你和那个单容什么的谈了什么，公司内部亏损的业务包表传出，股东们疯了一样的跑来撤股……”龚奇的话他不用继续听，也清楚。
    “你在公司等我。”套上外套，快速赶往公司，他现在确信，他要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他明白单容的苦心，一息尚存，决不放弃，即便结局仍是失败，书写失败的过程也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