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杀手，很出色的杀手。如果没有修罗，也许我是最出色的。
    我一度认为世上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即使是修罗，但是我错了。
    十年前，我还是个父母双亡的落拓少年。自小瘦弱多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本就谋生艰难，却偏拖着个样貌奇丑嫁不出去的妹妹。
    平日里我在镇上财主家中帮佣，做些杂务。这财主表面上散财布施广结善缘，可在其华美衣冠下却包藏着一颗狼的心。
    那日财主迎娶第九房姨太，府上事物繁多。我忙的晚了，误了回家时辰，妹子便来寻我。竟被喝多了喜酒出来小解的财主撞个正着。
    财：“咦？新货到？”
    我赶忙上前解释：“老爷，这是我家小妹。乡下出来不懂规矩……”
    财主摆手打断我：“我说捏，镇上咋会有我没见过的女银，按捺不住我那悸动的心呐。来，让爷看看……”说着竟用手去抬我小妹下颌。
    我强压怒火，急道：“老爷，我妹子容貌丑陋不看也罢，可别惊吓了您。”
    财主竟借酒装疯；“木关系，俺们滴口号素但求最新8求最美。来来来，表害羞……”
    小妹吓得连连后退。我已忍无可忍，怒喝一声：“淫贼！”抄起脚边一块大石欲投向财主，想不到这财主虽体态丰满，脚力却是甚好。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转瞬踪影皆无。
    我盛怒之下只好对着他家粮仓马厩一通乱砸，结果却被赶来的家丁护院逮个正着，拳脚相加打了个半死。最后被扔出门外，小妹也被他们掳了去。
    当时我只觉得万念惧灰骨痛欲裂，死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在一张铺着青花被褥的软榻上。床榻朴素，却温暖。一位黑巾蒙面的瘦小男子冷冷地望着我，我挣扎着想起身道谢，却被蒙面人抬手制止。
    “别说话，我问，你答。要就点头，不就摇头。明白？”
    我轻轻点头。
    “你想报仇么？”
    用力点头。
    “想出人头地么？”
    点头。
    “想超越这世俗的樊篱，天上地下任我遨游么？”
    我楞了楞，狠狠点头。
    “好，我有办法能让你做到这一切。但有两个条件。一，杀一个人。贰，十年内不准见我。你可答应？”
    我稍稍犹豫，决绝的点头。
    “好……好……好……”
    虽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蒙面人在黑巾后微笑。
    翌日，男子带我来院中看一只扎紧了口的麻袋，并交一把刀给我，要我兑现第一个承诺。我颤抖着出刀，刀却很平顺的进入那人体内，仿佛是它在带我前进。袋中人显然是被堵了嘴，蠕动两下便没了声息
    蒙面人放声狂笑，笑声冰冷，苍凉……
    回到房里蒙面人交给我三样东西：一本皮质封面的小册子，一封信和那把刀。他告诉我信里写明了他在何处，但我要十年后方能拆看，这是我的第贰个承诺。我同意后，蒙面男子建议我去看看麻袋里的尸体。
    打开麻袋的那一瞬，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我死也不愿见到的脸庞，我的小妹。我疯了一样冲回屋里，可哪里还有蒙面人的影子。那一夜，我流光了所有的泪，喝干了所有的酒。自那以后，我再没流过泪，再没饮过酒。
    几天后，我开始翻看蒙面人留下的册子。那是一本教人怎样杀人的书，我日夜学习上面的技艺，熟悉那把刀。我决定十年后再拆看那封有血仇下落的信笺，为了我的承诺，也为了能有十足把握。
    之后的十年里，我开始外出承揽生意，打探仇人的身份。当我再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的时候，终于有人说起，在这个行业里，只有一个人的成就能和我相提并论，人们叫他修罗，尽管他已经消失了很久，但他是杀手之王。
    今天，十年期满了。我又一次流了泪，喝了酒。
    子时，我拆开信笺，里面只是一张泛黄的薄纸。
    “你做到了，对吗？你是新的修罗。
    修罗是我们杀手一道最高的称号。当年我与神捕决斗负了很重的内伤，撑了很久，只为了觅一个能接我衣钵的传人，你就是那个人。我能从你的眼里看进你的心，你有一颗杀手的心。
    但是要做修罗这还不够，修罗不能有挂碍拖累，所以你的小妹必须死；修罗必须有仇恨做动力，所以需要我来燃起你的怒火；修罗需要时间锤炼，所以有十年之约。
    你就要成功了，修罗。你只需一场失败，这一败之后你的心就再无羁绊，你将成为真正的修罗。
    这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对我的复仇，你败了。梁上有个机关，地板下有暗阁。那里放着我的棺椁，十年前你去看你小妹时，我已躺进里面了。
    你无法杀死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