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2回 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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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向光亮处挪着步子,越来越接近出口,突然一个人撞进了我的怀里,我刚要大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一张稚嫩的小脸逐渐呈现在我面前。
不远处,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这丫头,跑哪儿去了?”说完,就走远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捂在我嘴上的手,小心地走了出去。我跟她身后,走到外面,扭头一瞧,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大树洞。树洞怎么会通向阁楼呢?我糊里糊涂地想要按原路走回去,可刚迈开步子就被她拦住了,“你也是逃出来的秀女吧,官兵已经走远了,不用躲在里面了。”
我傻傻地看着她,根本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但她身上的衣裳却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淡绿色的粗布褂子,水红小马甲,好像清朝时的装扮,只是相对于电视剧中的清宫女装来说,寒酸了许多,“你是谁?”
“我叫婉儿,咱们结伴一起逃吧,路上还可以有个照应。瞧你这衣服多招摇啊,快把我的换上”,她从包袱里掏出一身衣服塞给我。
我为什么要逃呢?我想要解释,但她硬把我推进了树洞里,催着我换上衣服。我向后退了退,发现刚才来的路已经消失了,最里面只是一堵树墙。突然间,我的头好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脑子里乱哄哄,没有一点思绪,机械地换好衣服。她又拿出篦子,重新给我梳了一个普通的发型。但在我看来,也是复杂十足。
一切完毕后,她拉着我就向河边跑,说有一只船等在那里。然而,我们刚跑到那儿,一队清兵就已经追了过来,婉儿吓地脚下一滑,滚进了湍急的河水里。我紧紧抓住她手里的包袱企图把她拉上来,但是包袱皮被扯破了,我只救回了一团旧衣服,眼见着她被水流冲走,刚要起身去追,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脖子下面。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明晃晃的矛头。五六个官兵把我架了起来。
其中一个清兵从我怀里的衣服间抻出一封信,上面写着镶白旗,德都勒•;婉儿。“我不是…”,无论我怎样解释,他们都是两个字,“不信。”一味把我当成了被水卷走的婉儿押走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望着前面高高的城门楼,我彻底慌神了,我应该乖乖地留在楼下,等着妈妈回来接我,如果不好奇地爬上阁楼,我现在恐怕已经坐在车里,正在回家的路上。世界上没有买后悔药的地方,我只能在他们的监视下,被推推搡搡地向前走,进了一座城门楼,上面写着“东直门”三个字。
这应该是北京吧?我记得在北京坐地铁时好像就是有那么一站。只是一条秘道,把我从一个城市带到另一个城市,恐怕改变的不止是空间吧?“大哥,今儿是几年啊?”我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他们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度滑稽的笑话,笑地泪眼汪汪,“这丫头一定是吓傻了,今儿是康熙四十年。”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确实是吓傻了,嘴巴再也合不上了,我真想大哭一场啊,“我想回家。”
“还想回家呢?不掉脑袋就不错了”,一个清兵冷冷地说。直到现在我才有些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婉儿,一个私自逃走的秀女,罪名一定不小,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要掉脑袋。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进了北京城,他们直接就把我带到了大牢里,没想到,来到清朝的第一天竟然是在牢里度过。我缩在角落里,想着妈妈一定疯了一样到处找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眼泪不由自主地向下落,不一会儿,地面上湿了一大片。
“想家了吗?”一个女孩挤到我的身边。从关进来的那刻起,我始终低着头,直到现在才记得周围还有五六个和我一样因为逃跑而抓回来的秀女。
“如果有家,还能逃跑吗?”另一个人没好气地窝在地上,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对呀,为了不连累家里人,也不能逃啊”,身边的女孩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搂住我,“咱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听见她的话,我哭得更加厉害,我是有人要的孩子,我还有妈妈,还有爸爸,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呀。
“我叫春萝,你呢?”为了安慰我,她先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我叫蒋…”,不,我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我叫婉儿,德都勒•;婉儿,我在这里没有家了。”
春萝心疼地抱着我,“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就是你的姐姐。”
从小到大,我只是一个人,家里的独生女,从来都不曾体会到姐妹之间的感情,此刻,老天终于对我不算刻薄,有所失必有所得,我得到了一个姐姐,只是失去的太多了。
这时一个老太监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到我们的牢笼门口,尖着嗓子叫了一句,“把她们都带到宫里去,由内务府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