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未末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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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未末
    虽仍是昏暗,时日细算却约莫是晨了,屋外雷电交加。
    巨大的轰鸣声将关天流震醒,他于黑暗中眨了眨眼,身边的人还在浅眠。
    一墙之隔肆虐的风暴更衬托出此刻周身的安静,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而卧,毫无打扰。
    却并不知道,是否还有下一次。
    他支起身,去看夏启的睡颜。对方的面容安宁,眉宇之间凝起的褶皱似一绵山峦。关天流盯了半晌,轻轻抬起手,想以一指将它抚平。
    “怎么了?”
    关天流悄无声息的缩回手,也不回答,只躺回对方身侧,想了想,似乎又不满足于此,整个人拱了拱,企图钻进他的怀里。
    夏启配合的把人捞近胸口,起伏的肌肉线条张扬有力。
    “撒娇?”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夏启闻言,抚摸对方背脊的手顿了顿,这一刻的停摆几乎戳痛关天流的心,他心底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向上翻腾。
    “你会有很长久的寿命。”对方笑了笑,“久到忘记世间万物。”
    “你也是。”
    “我……”夏启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关天流恶狠狠的吻回去,无边的夜色在屋外摇晃,却抵消不了两人之间的悠悠暧昧之色。
    一切都在暗中悸动。
    关天流挺起身,跨过一条腿坐在对方小腹上,那头果然已有咆哮野兽等待自己,他扬起嘴角,便要坐下去。
    只是身子却于半空被人托住:“怎么?”
    “我要!”
    “没不给你。”夏启察觉出此时对方的异样,“发生什么事了?”
    “帝启……你喜欢我么?”
    “自然。”且不止。
    “那你愿意与我同生共死么。”
    “你不会死。”夏启不懂儿女情长,以为这是对方对于未知战役的恐惧,便安慰,“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关天流忽而记起之前弥留之际,对方似乎有相似的话语。
    年轻的脸上忽而流露出一丝悲伤,于黑暗中一闪即逝,却被夏启捕捉到。
    只是他未开口询问,这个人已狠狠的坐了下去。
    干涩的口子被强行的撕扯开,疼的两人均是皱眉。
    “……天流。”
    “嗯……”关天流的腿打着颤的抖,他咬牙撑起身子,又在再落。
    却被夏启先一步掀翻在床。
    “启……帝启!”
    “你在害怕么?”夏启弓起腰,把对方两条腿并作一道架于单肩,仔细的拓展,顺道低头去吮吸对方的胸口。
    “……没有。”
    “诳我。”夏启双膝抵地,以此姿势再度没入。
    关天流难耐的挺了挺腰,却迟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睁开眼便见对方捂着胸口沉默。
    他怔愣片刻,就要起身:“帝启?”
    夏启忽然腰臀用力,再度把人压在身下,整张床都跟着震颤不已。
    被全身心的对待,关天流在对方胯下过不了一小时,就哼着软倒。
    两人索性便又睡了一觉,直到屋外传来敲门声。
    如此规律而谨慎,来人自是金宁宇。
    只是他从未踏入过如此狭小的空间,有些无所适从的左右转转,挑了唯一一把椅子坐了。
    想他衣来伸手惯了,如今身侧已没有郎园鞍前马后的照料,新伤初愈,竟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唐侯青却随意而居,浑不在意。
    只是屋内封闭,浓郁的情欲气息涤荡其中,熏的他也有些晃神。
    夏启披衣而坐,并不在意他们是否发现其中种种:“休息好了?”
    “回帝启,差不多了。”可其脸色依旧阴郁沉重。
    夏启直立,命其转身。
    金宁宇依言,忽觉一只冰凉的手扣上脖颈。
    “!!”他强行忍住反抗的本能,口中急喘。
    就觉身后之人默念法诀,随即一股清隽之气自脊椎骨缓缓度入,胸肺隐痛感渐消。
    他自清醒之后一直紧绷的胫骨逐渐放松,吐出一口浊气,终是体会到久违的安全感。
    片刻后,夏启收回手。
    “明日正午出发即可。”言外之意,是要他注意休息。
    “帝启……”,金宁宇感受体内周而复始游走的力量,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缓,“是否还有什么吩咐?”
    他自掌管江南重地,素来骄傲,只是经此一遭,受困受难已多,虽此次来前已与唐侯青心有计较,却还是愿意听夏启一言。
    “此去简单,蚩尤恢复法术、充盈内丹需要时间,而枯行万离之术又需足够的活祭,兵分两路,我与天流截杀蚩尤,你与唐侯青…将那祭品活物尽数杀绝。”
    提及此事,夏启的口气已不能以冰冷形容,煞气已爬上了对方的面颊,细看之下竟已有纠结数多盘根错节的暗纹。
    后两者被无声蠢动的戾气所惊都不敢再呆,只后退几步挨在餐桌边,不动声色相互瞥了一眼。
    此计划乍听之下的确简单,却诡谲以极,危险之处尽压在夏启一人之身。
    且那“枯行万离之术”为何也不知晓,祭品活物为何也不得而知,如此一句话,前后皆有所问,如何上阵。
    金宁宇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却被唐侯青与桌下踹了一脚,如此失礼之事他从未见过,愣了愣朝对方看去。
    没料到唐侯青也不看他,抢先张嘴:“帝启,何为枯行万离之术?”
    夏启情绪未凝,眼神似刀追来,刺的对方脸皮发痛。
    “帝启?”,金宁宇只觉得今日夏启体内气息起伏尤烈,似神更似煞鬼,不动声色向右挪了分寸,替身旁之人分担其浩瀚戾气。
    后者强行闭眼,自胸肺吐出一口气:“枯行万离之术,是一种极为霸道阴损的召唤忌术。”
    后两人心里莫名一跳,不由侧耳而听。
    “首,以大量亡灵相抵万世之内被束缚之魄;
    次,以帝王血淌满阵图以激活阵法;
    其次,杀与被召唤之物阴辰相同之人数百以活祭;
    再次,将与之存怨之人置于阵中以唤起沉睡神志,以其血肉灵魂阴阳互采,吞噬入腹;
    最后被召唤之人苏醒。”
    洋洋洒洒一长段话,听得两人入神,亦听得心惊肉跳。
    此术法古老,他们十分陌生,但经解释之后已明白召唤此人,需要亡灵、帝王血、活祭人命、与之存怨之人血肉魂魄为引方可成。
    越艰越险的召唤阵,所需要的材料与祭品便越复杂越血腥。
    此阵一听便可知,其目的是要召唤类似夏启同等厉害人物,可由敌方阵营所招之人,却不会再如同夏启一般偏帮他们了。
    “此阵召唤为何?”
    “要杀活祭的人数百?”
    金宁宇与唐侯青同时开口,顿了顿,不必相顾都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不稳。
    “必须杀。”夏启五指一收,似要将天命运数皆掌握于手,“枯行万离术要求极苛刻,缺一不可,如今对方材料皆齐,唯有活祭一条有可变之机。”
    “那……”金宁宇斟字酌句,夏启一直随心所欲,能令他亦如此谨慎之人,想必非凡,“究竟对方,想召唤谁?”
    “……灵隐一去,曾有一人向我言明:宝自藏书阁,祸却起萧墙,命途反复五成,终日不过三三。”
    当时金、唐二人正在外修炼,故此是第一次听到,不由疑惑:“此言何意?”
    “藏书阁之书,门内之奸邪已应验。”夏启忽而一笑,“命途反复五成我却不知,只是那终日三三……我估计,却是黄帝的生辰,三月初三。”
    “黄帝生辰?!”
    “且看屋外飘雪,悍雷惊蛰,是否像极了冬日之景致?”
    两人沉默望向窗外,虽盛夏,却实有冰澌雪溶,冷冽旷寥。
    “故我思,对方似料在黄帝生辰屠尽其后代子孙,以祭奠最终之战。”夏启言语间浮起了一丝戾气,又似是一种怜惜,“能想到如此仪式,当真雅致有调。”
    “那您看,这人是……”
    “刑天。”
    夏启的嗓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低沉,然出口之声却像钢钉一般直没入其两人耳中,头痛欲裂!
    而后,便万籁俱寂,只能听到里屋关天流的几声呢喃。
    【刑天,是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人物,手使一柄巨斧和盾牌,身强力壮,体型巨大的上古巨人,炎帝手下大将,和黄帝争位,被斩去头颅,失了首级后,双乳化眼,肚脐化嘴。】
    是一个比蚩尤更为狠绝的角色。
    王者孤高,寻常人无法探寻其心中所想。
    古时一代一神话,一辈差千秋,夏启与蚩尤相斗恐怕已是吃力,若再算上刑天,就算他拥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与日月争辉!
    他俩当即知道自己肩上担子究竟有多重。
    “不过你们大可不必紧张。”夏启扣下杯盏,语气悠然,“就算到时他复活,我自有办法替父替君再将他钉在囚仙山一次。”
    对方不是口出狂言之辈,可要说以他目前实力,却不敢叫人尽信。
    只是夏启却并不再提此话:“倘若真心相抗,此处不必再来,明日生死不料,你们……便仔细再看看吧。”
    他话未说尽,另外两人却已知道其中引申含义。
    明日生死有命,谁人都过不了好,今天便极可能是两人在这世上存留的最后一日了。
    想来几百年里岁月如梭,庸碌而过,此时突然有一终点,竟然已有一丝释然浮于面上。
    “帝启。”
    “帝启……”
    两人同时拜倒:“请帝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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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闲话:

    时光流逝,就要上班(上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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