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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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事务繁琐。付燃当真是所有人中最闲的那一个了。张若历张统领等一概人被砍了脑袋,二皇子魏仁不明踪影,他那一派大小情报暗黑组织也隐于暗处,等待时机。
魏询大肆表扬了付燃的能力和作为,赏了无数金银财宝,还给他封了一个礼部侍郎的职位。他身边的吊钟被安排走了,新皇新给他赐了宅院下人,一应俱全,体贴周到。
付燃心里想着游山玩水,不怎么打算任这个职,可正巧碰上姚振的丧事。姚振是一位出色的谋略政治家,生前给魏询出了不少好点子,此时去世了,魏询为了笼络人心,肯定要好好安排。圣上将此事直接交付给他,他碍于往日同僚情面也不得推脱,更何况还有另一个原因。
姚振的死讯一出,京中人对付燃的传说又更上一层。盖因为付燃几个月前曾断言姚振三月内阳寿穷尽,还向姚振敲诈勒索二百两银子交换护身符。姚振没理他,刚巧三个月内就突发疾病死了。这不由得让人心惊。
其实付燃不过是随口一说,他通过呼吸和走路的声音判断出姚振身体孱弱,或有疾病,可决不到凭此就能通晓人阳寿的地步,当时不过是胡诌一通吓唬他罢了。不巧姚振近日为太子殿下殚精竭虑,做事情特别的卖力,暗疾发作,真的就过劳死了。姚振一死不要紧,却显得他好像有什么神能似的,以至于无数人入府来求他算命。
临时兼职内务府总管的魏百梢闻言也不由打了个嘀咕,付燃也曾给他算过命,内容并不美妙。他当时没当回事儿,现在有血一样的例子在眼前,不得不让人忐忑。正当他下定决心去付府拜访时,却听说付燃去鹿园山玩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付燃醒来的时候,发现周身都被绑的严严实实。察觉到屋子里没人,他就睁开眼睛打量四周,普通的客房,普通的地角,屋子阴暗,视野一片昏黄,估摸着时间大概是早上。
他昨日被人从后面打晕了,醒来就到了这里。是仇杀还是绑架,不好判断。
等到天又亮了些,就有人推门进来了。付燃眼睛无神的游移着,表明他已经醒了,但是却什么也看不见,瞎的实在。
此人是个女子,幽香扑鼻,淡雅安然。付燃已经能感受到不同人物的精神力量几何,此女他一感知,就知道在此术之上造诣不俗,为防被女子看出端倪,他又闭上了眼睛,只看清了女子蓝色的裙角。
女子看了他一会,又探手向他摸来,不顾付燃挣扎的摸出了他脖子上的古玉。
“付燃?”女子唤了一声,割了绑住他的绳子,除了他口中的布料。
好久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一瞬间的归属感竟让人感动的想要落泪。那声音尽管他已十多年没有听到过,可在这时却轻易的认了出来。
“阿敏?”
对面一片安静,许久没有声音,在付燃都开始怀疑她是否已经离开的时候,阿敏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我。”
两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响,付燃才试探着问道:“是二皇子把我绑来的?他绑我来干什么?”
“二皇子的母妃是张若历的同胞姐姐,你杀了张若历,她自然是要寻你仇的。”
那这真是不巧了,他能反驳说那张统领最后是在菜市场砍了头,跟他压根儿没关系吗?
“那怎么不一刀砍死我?把我绑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刀砍死你多不解恨啊?她听说你是魏询的男宠,就想着把你卖到南风馆来着。”
“哦,最毒妇人心啊!”付燃轻飘飘的感叹一句。
一听他说的这话,阿敏就知道他还是老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所幸我来看你一眼,否则你可要倒霉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这十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过日子罢了,我与阿仁婚后,他依约没有纳妾,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儿了。”
付燃点点头,这些他其实早就打听过了,魏仁也算是有情有义,要不是他坚持不娶朝中元老家的小姐们,最后皇位落在谁家还未可知。就比如说太子最大的助力纪家军,那纪奉永的妹妹对魏询有意,非魏询不嫁。而魏询男女通吃,还对着纪奉永的妹妹若即若离,一边说他们两个年龄差距过大,不能接受,一边又对小姑娘的礼物来者不拒给人希望。而纪奉永作为一个妹控,可不就得全力支持这个牵动他妹妹情绪的太子?付燃想骂他一句人渣,但又不可否认魏询在政事上确实比二皇子能干,脸皮够厚,心也够黑。付燃甚至有点怀疑,纪大将军的死亡是否跟魏询有关。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又苦又累的,现在也挺好嘛,你们逃到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快乐似神仙。”
阿敏苦笑不得,“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其实一直想问,当年是怎么回事儿?我是怎么从三皇子府出来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当年,你出来后全无呼吸和心跳,接应的人以为你死了,后面又有人追杀,就把你扔到了乱葬岗。今天见到你,要不是你这张脸与儿时有几分相像,还有那块独一无二的玉石作证,我几乎都没敢确认,你后来又怎么活过来的?还有你的眼睛,你体内的蛊虫……”
付燃闻说这阴差阳错的过程,愣怔了一下,听到阿敏的问题,也只得苦笑道:“后来有个老大夫将我捡了回去,救了我。眼睛也还好,其实我现在能看见的,只是它常常会不好使,我所幸就直接装瞎了。”
坦白后,付燃睁开了眼睛。阿敏胖了一些,相貌比十年前成熟许多,平凡的面孔里透着绚丽的光彩。还是那一袭青衫,简洁清素。
阿敏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装瞎子也好,人人都说魏询宠幸两个绝色男人,不过我看那魏百梢的样貌比不过你的千分之一。”
“至于吗?那天还有人骂我男生女相,明明我长得一点都不女气。话说魏询哪里有宠幸我,他是在拿我当个挡箭牌。把我吹的那么神,其实不过是给敌人竖个靶子。魏百梢知道十年前的事,所以一直怀疑我是二皇子的细作,府内机要一般都不让我接触。后来魏询让我照顾他老婆孩子,我还诧异很久呢。”
“呵,人人都说太子魏询得到了一个辅佐名相,可勘阴阳,一人可抵万千人马。我们派人去刺杀了你无数次呢,可惜太子别府守卫森严,连你的屋子都没有靠近过。”
“怪不得,我估计魏询天天纠结我是哪边的,最后那次也是对我的试探。他那人谋定后动,即使没有我,他那群大小老婆估计也不会有事。”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回去继续当你的礼部侍郎吗?”
“算了,”付燃摆摆手,“你让我归隐吧。我在府里有不少钱物,你让我拿着上路,我周游各国去。”
“也好。不过你要走的话,可回不去了,我这还有几百两,你先用着。”
付燃点点头,也不推辞,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蜡封丹药。
“这个给你,可解百毒。”见面留一物,日后好交涉。
阿敏接过,“马车和衣物粮食都给你备好了,羌锦玉是暗处的孩子,你出门在外有人照应也方便,我让他以后跟着你了。”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当真是好名字。”付燃一听,就合手一拍,赞叹道,却换来阿敏一对白眼。
“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原名羌敏,他不过是随我姓,随便取了个垒字罢了。”
付燃出了客房,才发现自己是在荒郊野地里的一个小农庄里,小农庄驻了两层楼,通体漆黑,远远望去好像鬼屋。屋前几个守卫,还有一辆马车,车辕坐着个十七八岁的黑瘦少年,一咧嘴有两个酒窝,长得很讨喜,这就是锦玉。
“听说庙堂之外有江湖烟云,个中人尽皆豪爽快意,不知是真是假。”
“听说燕国有芝兰玉树,十年开一花,花期刹那,令人迷醉可通灵感,。”
“听说宗师级别的人物可以御空而行,遨游天地间无所拘束。”
“听说……”
这么有趣的世界,他想去看看。当初他想弄清事情原委才百般坚持来到风京,可等到了风京,才发现有些真相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何必执着的搞个明白呢?
下一站定为燕国,有些猜测需要证实一下,而有些故人,他也想再见上一面。
“燕国?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要从哪条路走?燕魏两国形势紧张,全面封路。而坐船的话,势必要经过华湄河。我万分不忍的告诉你,华湄河汛全面爆发,华湄整个大州都淹了,过两天搞不好还要闹瘟疫,要我说,正经的还是往西走。”
付燃刚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就被锦玉无情的打断。这娃性格活泼极有主见,七级的武功级别彰显了别样的天才身份,可见羌敏是下了血本忍痛割爱了。
无奈之下,付燃从善如流的决定回他明易派的老家,另一边又写了一封用词委婉的辞职信派人寄往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