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成为一个优秀幕僚的道路(一)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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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沐浴更衣完毕,又满意的吃到了意淫已久的焖蒸桂花鸡,付燃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饭后将一颗散着清香的药丸跟糖豆似的吧更吧更嚼了下去,口腔、食管、胃中顿时升起一丝薄荷般的凉气,这凉气直冲额顶,效果斐然。付燃打坐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已能模糊的看得见了。
    最先注意到的是趴在他被子上懒洋洋的香附,然后就是屋里贴心设置的衣冠铜镜。这铜镜半人大小,斜斜立着,边缘是雕花的红色木头,打磨的圆润光滑,制作工艺虽说没有他在山上时用的那面好,但也能照的通通透透,这对于一个外表出色的生物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存在。
    付燃走至镜前,摆出他最得意的表情和姿势,又侧过身,将侧脸对着镜子,作了一副文艺暗愁的样子。镜中的少年骨架略小,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外表比他实际年龄幼齿。不过他身形单薄却不失挺拔,皮肤光洁白皙如上好美玉。浅淡的唇,姣好的五官眉眼,看着这绝佳的皮相,让原本就好的心情更加美妙。捋起袖子,撑起肱二头肌,付燃使劲的眯缝眼睛,勉强看到一道浅浅的肌肉隆起的线条。似乎有些不大满意,付燃又上左手去捏了捏,总算摸到了硬硬的隆块才算作罢。
    在镜子前玩耍了很长时间,付燃蹦蹦跳跳一番动作,连带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搞得浑身肌肉酸麻,刚洗过澡的身体又变得满头大汗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休息。
    落日余晖,已到点灯时刻,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付燃重新将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拾起被他随意扔到犄角里的盲拐,决定出去瞧个热闹,临走瞥了一眼床上挺尸的香香,顺手把刚擦过脸的汗巾扔过去盖住。
    闭着眼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循着声音七拐八拐的来到厅中。这个厅一看就非比寻常,它紧闭着门窗,门口站着两个守卫。守卫看见了他,刚要阻拦,付燃就从衣服里掏出一块令牌。
    这是一块雕花的木质令牌,纹路简单,上书一个草草的“魏”字。可守卫看见这块令牌,却肃然起敬,老老实实的放付燃进厅,顺带还帮他开门,嘱咐他门槛略高。
    刚迈进一只腿去,原本热闹的大厅就瞬间鸦雀无声。
    付燃一个黑瞎子刚转换成伪瞎子,在那一刻,他又不嫌多的给自己贴了个真聋大仙的标签,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不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呢。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十几个人的低气压影响,他的另一只脚施施然的随着左边的兄弟也进去了。
    场中刚才高谈阔论的十几人,有的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有的不言不语一派高冷,有的悠闲饮茶,似乎完全没有发觉厅中变故。
    大厅正中坐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姓乔名渊闻,乃是太子座下第二心腹。
    “不知阁下是何人?”乔渊闻缓缓开口,虽是问句,声音却平淡的没有一丝疑问的意思,似乎他只是单纯的客套一句,对他的来历全无好奇,又或者对他知之甚详。付燃能进入这个议会厅,乔渊闻坐在上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就是不想他顺利罢了。
    “你在问我吗?”付燃回问,他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那若浮若现的艳色让人心里发痒。
    场中有人最是鄙视这等奶油小生,冷嗤一声:“哼,这世道,什么下三滥都能堂而皇之的显摆露脸,没羞没臊。”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全场人都听了个清楚。众人也不作言语,本着看好戏的心思,想着这瞎子如何应对。
    付燃一点弯路都没多走,径直找了把椅子坐下。
    “说不上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个算命瞎子。吾幼时与魏百梢魏公子有些交情,受人之托过来帮个小忙。”付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场中人一听魏百梢的名字,皆不喜的皱了皱眉头,或嘲或讽,却都是无声的,似乎是惧怕魏百梢的名声不敢背后议论。连一直没有表情的乔渊闻听到魏百梢这三个字都抬头多看了他一眼。付燃摸着盲拐,接着说:“先前第二次说话的那位仁兄,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就免费给你算上一卦。仁兄声音晦涩低沉,气声不畅。口中腥臭难耐,脾肾阳虚,乃是大凶之兆,怕是阴鬼缠身不得宁静,若无解,三月内阳寿穷尽。不过嘛,我这有一符刚好可破此局,只需二百两银子,不知仁兄意下如何?”
    那位仁兄气的脸都红了,理智摇摇可坠,正待上前去拼个你死我活。
    “姚振!”乔渊闻清唤了一声,平稳的声音就像一汪冰水扑灭了姚振的怒火。
    “这位想必是微合真人了?魏公子与我共事多年,府里这块向来是他负责的。只不过魏公子昨夜被太子殿下急召,今日来不急赶回,才由我来临时接手府内要事。可能是走的急了些,魏公子并没有交代我有关真人的事,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你我同侍一主,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付燃眼皮遮着眼珠子,朝着乔渊闻的方向,明明是闭着眼的,乔渊闻却有种被盯着看的感觉,“继续啊,刚才不是都聊得挺好,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继续,继续,要是因为我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们谈的都是私密的机要,怎么可能说给你听?也怪守卫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座中人暗自腹诽,却不料乔渊闻摆了摆手,说:“那我们就继续吧。刚才说到哪了?哦,今年的例奉问题,华彦你怎么看?”竟是全然不顾及付燃这个外人在场。
    头头都发话了,底下人不敢有异议,被点了名的华彦只好站起来叙述观点。
    付燃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有些催眠。什么经济不景气,府内下人发不出工资;什么朝堂上哪哪个侍郎中反对太子的话该怎么办;还有某王叔过寿要送什么礼物诸如此类。
    反正他作为一个瞎子,一直闭着眼睛,即使睡着了别人也难以察觉,正是肆无忌惮的大好契机。迷糊间都要走入瑰丽的梦境了,冷不防却被乔渊闻一声“真人”吓醒了。
    “先生是在问我吗?”付燃回神道。
    “是的,边防粮草不济,不知真人有什么高见?”乔渊闻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一点不耐。
    粮草不济?为什么粮草不济?需要多少粮草才算济?付燃瞌睡间错过了很多内容,此刻被老师点起来,一脸懵逼,好在那“老师”还算仁慈,没有只问一句“有什么高见”,还补充了询问题目。
    “依我看,既然粮草不济,就把大军调回来得了。华湄河夏汛将至,乃是天然屏障。燕国已经承诺一年内不犯我大魏,而西齐也已疲于战事,不过是强弩之末……”
    付燃还没说完,立刻就有人打断了他。
    “你懂什么,燕狗狼子野心,以前不过是忌惮纪大将军,现在纪大将军没了,又如何保证一句燕王的口头承诺作数?指不定他们就等着我们撤兵,好一举北上。”
    “你也说燕国是忌惮纪大将军,如今纪大将军不在,你觉得还有谁能抵挡势如破竹的燕国大军?继续在那里驻守又能怎样?除了浪费粮草,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难不成这位老先生有退敌高招,准备亲自去戍守边疆?哦,也不用什么高招,只要凭借您的绝世容颜,在那华湄河畔一站,我看敌人就得立马争相逃跑。”
    “你……”
    “好啦,此事告一段落,各位的想法我也会如实向太子禀告。”
    接下来,乔渊闻时不时询问一下付燃的意见,好像付燃真的是一个有为的幕僚一样。
    付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管它合适不合适就乱发一大堆奇葩建议,惹得同僚人人不满,只碍着乔渊闻的脸面不好发作。
    这场例会直到深夜,将将赶在付燃正想一走了之前宣布解散。
    第二天早,付燃吃过丰盛的早餐,就听见那个叫吊钟的少年搬着一摞什么东西进来。
    “真人,乔先生吩咐我搬来资料,因先生眼睛不便,特嘱咐我念给真人听。”
    资料?干什么?
    “你念吧!”付燃在床上打坐,一边打坐,一边分神听吊钟念书,练功学习两不误。可听到吊钟念完第一句,他就定在了那里。
    “五月初二,华湄河大战惨败,死亡五万六千八百余人,伤七千二百余人……”
    “五月初三,户部要求提高赋税徭役……”
    “五月初四,大将军病重,写信圣上求取玉源丹,李安笃百般阻扰,丹未至,大将军缢。”
    “五月初五,燕国杨恪率军后撤,江绍为伤重归隐。”
    “五月初六,悲讯传回,举国哗然,李安笃莫名惨死家中。”
    ……
    一条条,一句句,竟然都是军机情报,含着死亡和历史进程,那么远,又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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