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彭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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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后盯着他心爱的小徒弟,在他淫威的逼迫下,用新制的药品毒死了三个成年大活人,两女一男,又看着他把尸体从头到脚拿小刀解剖了一遍。
可怜的小男孩儿,满手鲜血,带着茫然恐慌的眼神,跑到屋外吐了个昏天黑地。
中午,彭后特意将一块肥美汁香的红烧排骨夹到付燃碗中,关切的问道:“微合,怎么了,这几天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子可不行啊。”
付燃原本只捣弄米粒的筷子一下停住,他低头看着排骨,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不发一言,但也并没有去吃那块排骨。
“吃了。”彭后冰冷的声音传来,付燃瘦小的身子骨颤抖了一下,只好夹起排骨,艰难的吃了下去。
彭后眯眼慈祥的笑着,看着付燃好像吃大便一样的表情,心里是无比的畅快。
看着他吃完这一块,又将剩下的半盘排骨推到他面前,道:“长得这么瘦,带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彭后虐待徒弟呢,赶紧的,都吃了。”
付燃顿了顿,在彭后的目光下,吃的撑到了嗓子眼。
彭后袖手而去,付燃平静的收拾碗筷,看着那堆骨头,冷笑了一声,他是该感谢彭后没把人的排骨拿来让他做了吃掉吗?
一个又一个人,活的、死的。站在昏迷不醒的药人面前,生杀予夺全在他一念之间,清晰的感受到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快感。刀子锐利的割开皮肤,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连嘴唇都是颤抖的,但是他的手却依旧平稳。
他继承至现代的道德观还牢固的占据中心,罪恶和愧疚扑面而来。
他是为了什么要杀掉无辜的人,因为彭后的逼迫吗?因为要活下去吗?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色苍白,嘴唇淡紫。
没有人逼迫他,他本是可以反对彭后的,他不想做的事完全可以不做,可是他到底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完完全全背离了他付家人自启蒙时就要熟背的祖训。而且除去对法律的忌惮,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从内心讲其实完全没有一点负罪感。
将彭后研制的新药喂给床上的青年,付燃退后一步。青年呼吸平稳,没有什么变化,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青年的指甲变成了紫绿色。记下结果,看着还活着的青年,付燃松了一口气。他已分不清自己只是屈从于彭后的命令,还是他已在彭后的熏陶下开始享受着掌控他人生死所带来的安全感。虽说他们是彭后或买或抢来的奴隶,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在外面过的也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可是毕竟都是一样的生命,无分贵贱,这些愚昧的古人做下泯灭人性的事显然和他是不同的。
在古人看来,奴隶和良民不是一个品种,贵族打压下等人民打压的心安理得。可他曾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虽说实际上也许并不平等,但是公平的种子到底也在人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你也许在物质精神上低人一等,但是社会并没有阻断你幻想或有一天成为人上之的想法,上流社会人士也不会以虐杀底层人民取乐。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而现下享受的这种“独断”,反射出他的心理大概也是有点变态。
当年他被绑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时候,他每天都在诅咒,诅咒彭后也有这么一天,他总要让彭后也来尝尝这种滋味。而现在,他也常常想着赌一把去杀彭后一次,无论成败,甚至连计划的始末后路都在脑海里规划的明明白白,却每每在彭后面前溃不成军。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彭后会再把他绑在床上,每天喂些奇奇怪怪的虫子药物吗?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真是不想再过哪怕一分钟了。
嗜血,愧疚,犹豫,焦虑。隐约感觉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往精神病之路上前行的趋势。就好像一种感冒,先是免疫力下降,接着不慎着凉,然后病毒侵入,再者感染气管、肺部。他的心理防线在多年压抑中一点点崩溃。
药物、人体、穴位都是对人物理层面的解析。心病难医,他学了这许多年的医术毒技,可对此却毫无章法。他揣测着自己的心理,纠结又难过,痛苦又无可奈何。
尚记得他还有个当心理专家的远房大伯。有一次随堂姐一家去省外郊游,住的就是那个大伯的家。
当时堂姐他爹一见那大伯就笑道:“啊哈哈,XX,几年不见长了出息,都成心理专家了,是不是我现在想什么你都一门清啊?”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心理学这个词汇以及对它的所有了解,却并不知其所以然。。
不知彭后是否知道了他悲催的心理活动,从那天起,吩咐他不用解剖人了,开始教他阵法,术数,玄秘,兵事。
书中原本完全看不懂的横横竖竖在彭后的讲解下逐渐明朗,而彭后布置在小院周围险象迭生的杀阵,一条条生路也开始浮现。直到付燃确定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去,甚至避过一切艰难险阻走出那条他原先想都不敢想的死亡之路时,他依然没有逃跑的动作。
春去秋来,彭后老了些,到了七十五岁,这在古代就是相当不错的寿数,而彭后功力深厚,表面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跟八年前将付燃撸来时的样子差不多,显然还能再活个好几十年。
大概是人老了,他近年来消停了不少,出格的事再没干过,也没再去山下进些活的实验体,安心呆在山上清修。
大上午搬了个躺椅在院里晒太阳,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付燃省了掩埋尸体的工作,就在廊下捧着话本小说,打发时间。他面对着彭后的身体看似放松自然,其实每一处神经无不在警惕着。一只老虎改吃素了,谁信呢?他只觉这里头有什么事。
“微合啊?”
“师父。”付燃放下书,上前应道。
“看什么书呢?”
“江雨燕尘的《花铃市》”付燃老老实实答道,平时彭后从不过问他的事,也不知道今天吹得什么邪风。
“话本?”彭后睁开了眼看他。
“是。”
“呵,没想到你也看这东西,这还是你二师兄当年偷藏被我发现的。”
二师兄?老变态居然还收过其他徒弟,而且没被他搞死,真是奇事。
“我当年看他看这书着实有趣,就把整部书上的字全刻在他身上。不知为何,他原本很喜欢的东西在那时却不喜欢了,从那以后就有点疯病,不久就莫名其妙的去了。唉,现在看到这书我还挺感念的。”
“……”付燃低头不语,心里琢磨着既然有二师兄,那么肯定也有大师兄,大师兄估计也被搞死了。
“你怕我?”
怕啊。只是,不能这么说吧。
“徒儿敬重师父。”付燃斟酌着言词。
“哼,说实话我其实有点看不透你小子了,整天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心,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说来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啊?上次见你埋那具女尸可是愣了好久的神。”
付燃心头跳了跳,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他在后院林里埋被彭后搞死的尸体,看着那具尸体长得有点像阿敏,多看了一会,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去了。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去年下山的时候还见着你小师叔来着,见着我跟看见鬼似的。至于吗?我就这么可怕?”
“你大师兄当年逃走,我就放他走了。你说说他多粗心的人啊,我在他体内放的臧虫还没取出来呢。想走我还能拦着,向我说一声不就是了?跟我学了两年真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臧虫。是一种黄豆大小的蛊虫,男者中蛊后,如无特殊药物压制,平时里不举。而能举的时候,只有每月十五。臧虫活跃发作,人也失去理智意识全无,急需与人交合,只是女方如果受孕,生下的小孩也是天生畸形。此虫隐蔽,而且中蛊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个断子绝孙的物什。解倒也好解,只要坚持六个月独处,臧虫没有阴精滋养自会饿死。只是这法是付燃看书时自己琢磨出来的,书中标注的是无解。
“我那会在豪中遇着他呢,家里养了一堆莺莺燕燕,可惜却没有儿子,生的一堆女儿那可真是。哎哟,我那会抱了一个回来,他还追了我两座城,就那样的孩子活着也是遭罪呐。”
付燃想起来了,有一次彭后抱回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天生没有头发,没有手指和脚趾,整个都是蹼一样连着。彭后没将她关在他专门关人的地下室,而是将她养在小院里。只养了一周就死了,尸体直接抛下了山崖。
付燃静静的听,都是一些耸人听闻的恐怖故事。
心里明白彭后这是在震慑自己,他怕自己反水,可他一向不都是自信满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