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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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两人总算是在杨二的书信催促下赶在七夕前在京城接了铺子。杨二本就是急着脱身去会人,眼瞅着都要到七夕了,早就等的不耐了。偏生这两人半点不急,磨磨叽叽好生烦人。
杨二本名自然不叫杨二,大名杨良书,在杨家排行第二。从小和木诚玩一块长大的,被这么叫着也习惯了,几人长大了也没改口。原本林德先一步带着银两过来换了房契,买卖就已了结了。他本也可以不用在京城多耗这么些功夫,不过也是念着发小的情谊想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没想到也就半个多月的水路,两人竟生生走了快一个月,活活耗光了他的耐心。他在这边念着木诚人生地不熟的,想好好带人认认路识识人,木诚倒好,半点没领会到他的苦心。路上磨了这么久也就算了,他念着两人定是许久未曾一块出游,拖沓了一点他都理解。前半个月他也崩住了,愣是没去写信催促。后来算着时间估摸着要到了,去林德那边打探了一下,结果得知这两人才走到聊城呢。
要不是儿时情分在那撑着,他那会就甩手逍遥去了。左右半个多月也等了,索性再等等吧。心里腹诽着,当即就让林德赶紧去书信一份好好催催。不过他的催促成效显然不大,两人该慢的还是慢。这眼瞅着都到了京城,还不知道赶紧进城来,在通州耗着。让他越发后悔自己当初宁愿再等等的抉择了。
亏他还特地从林德那问了时辰,一早就兴冲冲地去接这两人。没想到碰面第一句,这两人就一脸惊奇的询问他怎的嘴上起了这么些燎泡。
他怎的会起这么些燎泡,那还不是被你们急的么。自己这么多封加急书信,合着这两人是看完就忘了么?气得他几乎当场就像甩袖走人了。
两人一看这幅场景,几乎立马就明白了杨二这是特地在京城等着给他们接风洗尘的。也难怪一大早就过来接他们了,心下立马就有些愧疚了。前面确实收到了杨二的书信,奈何信中说的有些模糊,林德的信中也没提杨二在这干等着这茬。两人多以为杨二这是在京城另有他事,一点没想到这么个浪荡子如今竟也贴心的想到来帮衬一二来。
廖景忙给下面的伙计使了个眼色,拉住了杨良书好好赔了个罪,顺带把伙计刚抬下的几坛子好酒都给献上了才让杨二面色稍微好了点。他气也就气在一时,收了几坛子难得一见的好酒也就不好意思再摆着架子了。来之前还在天香楼里定了位置,眼下顺着台阶下了就直接带着人过去了。
木诚和廖景都习惯了杨二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了,也没觉得奇怪的,当下没二话稍微嘱咐了些话便跟着去了。
天香楼里正是饭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天子脚下到底与寻常地方不一样,纵是这富贵人家的酒楼都不似其他地方般冷冷清清。进出客人如潮,里面倒是半点不见慌忙,忙中有序。上了二楼更是规整干净,一个个小包间连在一块,私密性极好。杨二轻车熟路的点着菜,又开了坛刚从廖景那边收下的酒,稍寒暄了会才开始扔出重磅消息来:“你们可有听说过北茶?”
木诚一惊,下意识和廖景对望了一眼。京城和聊城相隔甚远,苏家的茶又尚未投市,断不可能流传至此地。敛起了脸上的轻松,木诚认真的问了句,“你所言的北茶是指?”
“北方所产之茶。”杨二顺着接了句,面容却像是有些疑惑,“自古茶叶产于南,从未见北方可产茶叶过。”
廖景脸上仍是笑意不变,“那怎地突然提起北茶来了?”
“你们二人刚上京许是不清楚。两月前京城不知道从哪流入了一批新茶,打着北茶的名号在京城的茶行里广发品茶会邀约。说是只品不售,引得众多茶行纷纷前往想看个究竟,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杨良书说着轻轻皱了皱眉头,“我亦收到了那帖子,那日却因他事给耽搁了,没去成颇为可惜。”
“后来可是在京尘引起了些轰动?”若是不重要,杨良书也不会特地在此地等着他们讲这事了。木诚试探着问了句,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各种猜测都在脑海中涌了出来,只好先听听口风。
杨良书沉默了会,似乎是不知从何讲起,“轰动倒也不至于,不过那品茶会过后倒是真有不少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那茶当真只品不卖?”廖景揪着重点问了句,现下虽然搞不清这茶的来路,真假难辨,但若是现在不为售卖只怕是谋划颇深。
听罢杨良书就嗤笑了声,眼中颇为不屑“也就摆个噱头罢了。品茶会上确实没卖,下了品茶会就给几家茶行递了帖子。他这茶倒也好卖,茶会结束第二日就被买光了。”
这茶即然卖,那一切都好说,能卖自然就能买。甭管什么好茶,流到茶行里都是品茶无数的人,总有这么一两个老道的能说出一二来。
“你那日没去成,事后可有买些回来品品?”
杨良书撇了一旁挪揄的木诚,有些不自在。“我在这京城多年,这样的新茶虽少也不至于喝不上。不过喝上了也就那么回事,这茶性烈,香气逼人,格外解倦。若说其他,却也没有多出彩。”
闻言木诚和廖景皆是不动声色的安了下心,若说之前还在担心着是苏家的后手,眼下几乎可以断定两月前的茶绝不是苏家的日照绿茶了。只茶汤性烈这一点就对不上了。木诚已然见识了北方的上品绿茶,自然有了些数目,心下也不焦急了。“那茶现在可还有的一品?”
“自是没有了,那茶本就量少。我看也就是个野茶树,就打算卖这一回,名字都没有起。出给了城西的梁家茶行,没两日就供给了商队。这茶色泽口感虽与南方茶颇有差异,但是品相不高,能卖出这个价钱已是高价。”杨良书说到这个也有些汗颜。
他平生就爱新鲜事物,那日没去成茶会本就有些在意。但是在京城名不见经传的外来商贩不要太多,用起噱头来更是层出不穷,听到后来凡事都要减五分才能信。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那日茶会后,原先去的那些个同行谈起那茶来倒是各个称奇。说这茶有多好喝到也不至于,但是这香气确实高远,喝完更是提神醒脑让人精神抖擞。三言两语一听就把他的好奇心全勾了起来,第二日就厚着颜面去了趟城西的梁家铺子讨了一杯。
他和木诚讲这事,倒不是真觉得这茶能有掀起什么风浪来。这茶明摆着就是偶一所得的野茶树之类,性烈量少,发现的人也不过是打着赚一笔就走的心思,没甚好说的。先前大张旗鼓,随后也就这么沉寂了下去。关键是这茶带来的后续。“这茶确实不像南方所产,叶片肥厚又耐冲泡。那天他们几个人一讨论,几乎能断定这茶乃生于北方,茶树即然能长一株自然就能长一片,若能寻得产地哪怕不能找到上品,如先前那般的也能赚上一笔了。”
“这点钱估计还没发让人动心,我看他们多半还想着运气好的还能碰上那些品质上乘的茶种或者是能栽种茶树的地方吧。”廖景跟在后面补充了句。
杨良书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卖茶的直言在鲁境所得,鲁地地势多变换,倒也说不准真有能活的。城里好猎奇的,加上几个茶行闻言都南下去寻茶了。此番我在此地等你们,也就是为了提醒一句。京城变换快,切记要多长几个心~”
他这一番贴心话说的木诚有些意外,商场果真是磨练人,杨二这般不走心的竟也成长了这么多。再者商场上最不缺的就是交情,说起来圈子里谁和谁还没点交情。像他和杨二这样的童年玩伴能做到这步的已经让他分外感激了,“我们心里有数~”
杨良书打断了木诚的话,他要说的正事已经讲完了,也不像再多谈这个了。“咱也不用客套,我俩算起来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今日就当为你们洗尘也为我践行了吧,咱们喝个痛快。”
木诚也知道他的脾性,当下也不多话了。真要算时间,廖景和杨良书见的都比他多,毕竟廖景常年往来京城。因着木诚的关系,廖景在京城的时候两人还总约着吃酒。他常年在江南片活动,倒是见的极少。此番杨二南下,往后怕是更加难见了,更要好好践行了。
三人心里都憋着事,此刻氛围又是正好,喝的难免有些上了头。最后唯一一个意识清醒的还是廖景。也是得亏着前两日在通州管所喝了几顿海的给愣是磨出来的。两坛子白酒下了肚,还能强打着精神吧两人给运回了茶馆。
原本两人还想回来好好讨论讨论北茶的事,眼下正费力地帮木诚脱着鞋,洗漱的廖景是彻底放弃了。杨二可以随便让花桥收拾个房间扔进去,自家的却是舍不得他收半分委屈。
都说醉酒的人大抵都会露出几分真性情来,这话估计不假。许是先前分开的久了,醉酒的木诚的格外地喜欢趴在廖景身上。浑身都喝的软软绵绵的人黏黏糊糊地趴在后背上,滚烫的体温和浓郁的酒香都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本就有些上头的廖景。
廖景被这么撩拨的不好受,想把人拉下来好好洗漱一下也拉不下来。喝醉酒的人可听不到别人的好言好语,只顾着自己舒坦。木诚这么硬拗着,廖景也舍不得下狠手把人生拽下来。只好给两人都脱了鞋先躺上了床,把木诚从背上给卸了下来,就赶忙着去拿湿毛巾醒酒汤来。
一下子少了温软宽厚的依靠让木诚有些难过,迷瞪瞪的眯着眼睛就要跟着廖景。最后廖景也是被缠的无法,喂了几口醒酒汤匆匆给木诚擦了把就把人带回了床上。醉酒的木诚极少见,饶是老夫老夫多年他也有些顶不住。窝在床榻上还一个劲的往他身上钻,黏黏糊糊又躁动不安,发梢上沾染的酒气更是熏的他欲忘生疼。顾及着木诚明日头疼,他只好生生忍着,着实有些难捱。
紧了紧怀中的人,廖景只好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试图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沉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