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难忘那五百块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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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难忘那五百块钱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吧,我庄东西两个生产队五百多口人合成一个生产队,队长由那是的大队主任兼任。此人姓张,兄弟五个,是张姓人头。他身材矮胖,头上没毛,像刚访问我国的苏共领导赫鲁晓夫。他小时候长一头赖疮,没钱治,脓糊糊的,一进吃饭场,人都散了。自从当了大队干部,那头香了。此人不忌讳,任人喊他秃子。他虽没文化,嘴却很甜,见啥人说啥话,俗语笑话,打情骂俏,特别是见了年轻妇女,他好像是专科学校毕业的,胡扯乱吣三天也吣不完。这种下流的方式,在连一个初中生都难找到的荒漠似的农村很流行,成了他笼络人心的方法。我母亲是他拐弯大姑,我与他算是姑表兄弟。
    我们庄合一个队时,我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秃头队长就让我当会记兼记工员。这可是个美差——不用干活,每天夹个大记工本,去南地,跑北地;记男的,写女的。但生产队的钱、粮食保管等都由他一把搦,既经济财物权都在他手里。渐渐地我发现,全村人拼死拼活累一年卖的余粮钱、副业钱,都进了他的腰包,还千方百计的贪占粮物。就是秃子成了打着社会主义旗号的新式地主,全村人都成了种他地的佃农。他兄弟几个都富了,而其他群众穷得连山芋片也吃不上。有位叫张彬的,用一斤好山芋片换十斤烂山芋片吃。令人谈虎色变的五九年,秃子是掌管全村人姓命的阎王“连长”,谁稍不顺他眼,勺把一勒,你就调“土耳其”了。那年农民乱调动,有个小陶庄调来我庄一百八十多口人,过了可怕的五九年回去还剩三十来口人。有统计表明,那年每个农民每天国家还供应半斤山芋片,如果有好的基层干部是不会饿死人的——滑集北有一个尚庄,四百多口人,有一个叫尚金昌的村长,本分正直憨厚凭良心,不像其他村干部那样多吃多占,过了五九年尚庄没饿死一个人。这位八十多岁老人,至今虽艰难的拾破烂补贴自己的生活,但仍身心健康,生活乐观。我国现在的三农问题,完全是基层干部问题。那些只凭拳头打出来的干部有一个好的么?但在农村一直是拳头里面出政权,群众都敢怒而不敢言,秃子一不在,群众就消极怠工,不好好干活,甚至破环农具。这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
    那时,我虽因病被退伍到农村但气血方刚,又有点文化,读过高尔基等名人的书,还背诵过“人生处世,应匡救时局的艰危,以实现自己的抱负,怎么能为柴米油盐等家务琐事了此一生呢。”等箴言,性情又直率如顽童,潜意思里就对秃子有些不满。开始,我从团结的愿望出发,劝他经济财物账公开;数次去乡里开会的路上,我向他讲道理,讲群众的意见,想开导他做位廉洁奉公的好干部。而他不仅是对牛弹琴,他还错认为我也想捞钱。
    记得那是我庄合队后的第二年秋季,生产队刚卖了数千斤山芋片。一天收工后,天已黄昏,在我村西北地场边,就我与秃队长两个人了,他掏出五百块钱给我说:“你拿着买几件衣裳穿。”我虽是高中毕业又服过三年兵役,却不成熟,不懂“事事练达皆学问,人情精通即文章”,特别不知道农村宗族斗争的复杂性残酷性,也没有克己奉公的思想,只想到花了这笔钱,就要冒个大窟窿,那时家中花费只指望养猪和鸡下蛋,那驴年马月才能补上窟窿,就断然拒绝说:“我不需要钱。”
    谁知我的那句拒绝的话竟成了王母娘娘头上的玉簪,在我俩之间划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天河,不,是战壕,从此战壕那边不断地向我发起凶猛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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