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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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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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韩修一把拍掉墨宁棉被下的手,语气微凉,“你二人出去等。”
墨宁收回了手,那股属于韩修的温度在他手中渐渐流逝。墨宁垂眸瞧着韩修,双眸幽暗。
韩修瞧的头大,眉头微微皱起,语气瞬间变得狠厉,道:“还不快滚!”
墨宁翻身下了床,门口处红衣男子已不见了踪影。他侧首瞧着已经坐起了身子正穿着衣衫的韩修,语气坚定异常:“韩修,我说过,你的命我帮你撑。”
韩修穿衣的手微微一顿,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庞。只听他幽幽的声音从黑发间传出,他说道:“我的命,你撑不起。”
墨宁不置可否,双眸坚定一瞬不瞬的看着韩修,“你可以试一下。看我,撑得住,撑不住。”
“滚……”韩修将衣襟带子绑好,头也未抬对着墨宁说道。墨宁迎着暖阳走出了房间,韩修的手微顿了下,我看到他黑发后的双眼,微红着。
香门院中,那红衣男子正静静瞧着院中的那棵抽出新芽的槐树,听到动静,抬头看去。
“你竟然是……”红衣男子幽幽说道。
韩修已站在院中,闻言凉凉问道:“是什么?”
红衣男子轻哼一声,未语。韩修这时也穿好了衣衫,走了出来。只见他轻抬眼皮扫过那红衣男子,懒懒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这语气着实谈不上客气,只是这红衣男子闻言竟也不恼,负手站在院中,阳光落在他银质面具上,带着一丝微凉的邪气。
“便是来瞧瞧你,还活着么。”红衣幽幽说道。
“你们杨家人都没死绝,我又怎敢先死。”韩修轻哼一声,语气慵懒而无畏。
这竟又是一位杨家人?
“哼,我看你便是要离死不远了。”红衣手指轻扬,直指屋内遮着黑布下形似棺椁的一物。“你可知,慧明那小子现下已经派出人马在寻它下落了么?”
红衣的语气带着丝危险。
墨宁闻言眉头一皱,双眸微眯的瞧着他,袖下双手紧紧握起。
红衣侧首瞧他一眼,轻哼一声。
墨宁心下微惊,此人,很强。却并非墨城中人,便是临南六城,都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位男子。只他方才指着屋内棺椁,可是已经认出了这口棺椁便是在金江不翼而飞的九龙棺么?而他方才所说“慧明那小子”,指的可是慧明帝?
“怎么,你要告密?”韩修面上不见丝毫急色,斜倚着门框,懒懒问道。
“我可没这般闲。”红衣放下手臂,语气幽幽。
“呵。”韩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般,耻笑道,“你不闲,暗中观察着冷家那小子已有四年之久?”
红衣负手而立,清风徐徐,吹乱了他如缎的黑发,似是画卷一般,孤傲,孑然一身。
“我只是想寻一个解脱。你便不想?”红衣未有丝毫羞愧之色,幽幽说道。
韩修收起了懒懒的笑容,静静瞧着红衣,沉沉说道:“杨世,韩家人无悔……”
无悔么……
杨世深深瞧了韩修一眼,面具下神色未明,只听他冷哼一声,语气微凉道:“你便执迷不悟吧。”正说着,便见杨世转过了身,向着大开的院门走去,清冷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一并传来,“你若是想了解此事,不如去趟聊城。”
我也才明白过来,原韩修先祖这间香门比之我的门脸房多了间院落……
韩修皱眉走进了屋内,炉中香火已灭,他洗净双手取出一支线香,点燃,插入炉中。
“为何是聊城?”韩修幽幽问道。
墨宁便跟在他的身后,同是不解,“我二哥从未去过聊城。他是镇北将军,驻守边界已有十年。”
“……”韩修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眉间褶皱依旧深深。
午时未到,墨宁便被墨府的公孙伯“请”回了府。
那时,韩修挡在院门处,对着墨宁凉凉说道:“墨三公子,我这香门庙小,实在是容不下你。我看,你还是回你的墨府去吧。”
他的双眸未曾现丝毫情意,语气清冷一如夜下湖水,冷得冻人。
墨宁挥开公孙伯拦住他的手臂走上前来,同韩修四目相对。
“这便是你所想。”墨宁幽幽问道。
韩修不置可否,唇角微勾,道:“我这香门做的是死人生意,墨三公子一大活人还是不来为妙。”他双手环胸,懒懒倚在门栏上,未束的长发随风荡起,只是束发的蓝色丝带已无。
“公子。”公孙伯在其身后低声唤道,双眸望着二人,眸色深沉。
墨宁突然间笑了,笑容带着丝凄凉的美感,他直视着韩修的双眼,凉凉说道“如你所愿。”
赤兔嘶鸣一声,扬起大片的尘土,带着他的主人回到墨城。
韩修依着门栏,望着墨宁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微扬着,幽幽说道:“小宁子,再见了……”
香门白日里没有生意,韩修伸了个懒腰,洗漱后便要睡了。床板下垫了一整块青石,人躺上去不会再发出吱呀的声音,韩修很满意,吐出嘴里的青草,躺了上去。
他有预感,今夜必定相安无事。
轻烟袅袅升起,屋内一室香火气,案上烛火幽幽,烛光透过大开的房门,院门传向了远方。
恍恍惚惚中似是在不同的时间,地点指引着韩家人的路。韩修睁开眼,顺着微弱的光晕走上前去。
漫天樱花随风飘散,那粉嫩的颜色缀在碧空之下,撩乱了韩修的视线。
他眉头微皱,走下石桥长阶。
这是一方宽阔的院子,两侧修的皆是长长的镂空石墙,青草草地中一条弯曲的石子小路出现在脚边。韩修未见犹豫,抬脚踏上小路向着前方走去。
离得近了便看到院子正中那株盛盛开放的樱花树,树干粗壮,枝头繁花锦簇。清风吹来时,花瓣离了枝头,翩然起舞于半空中,直至疲惫褪去粉嫩色彩,掉落于地。
韩修踩着一地残花,走上前。他看到了,对坐在樱花树下的那两人。
那是一方青石台面,上边铺着厚厚的雪狐皮毯,正中置着一张檀木矮桌,桌上鎏金三足神鸦炉中正燃着清浅的龙涎香气。矮桌两侧各放着一盏白玉茶盏,两碟苏氏的点心,和一盘时令的鲜果。
那二人为一男一女,盘膝而坐,两双高靴置于石台之下。男子着一身玄色华服,领间滚着金丝刺绣,腰间坠玉,只是他的脸隐在银质面具之下。而他对面的少女,着一身雪色纱裙,腰肢纤细柔弱,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纤纤玉手捻起一片掉落在檀桌上残花。
这少女的容貌也算是清秀可人,只是她眉目浅淡,一双清澈的眸子,明亮异常。
男子自始至终望着对面的少女,忽然,他伸出了手轻轻拂去落在少女发间的残花。花瓣滚了三滚,掉落在地。
少女的面色带着丝苍白的病色,如缎的长发全部散开着披散在她的后背上。她抬眸望向他,浅浅一笑。
韩修便听到,少女浅浅的嗓音,她说,“你后悔么?”
黑衣男子的手突然顿了片刻,面具下的双眸晦暗不明。只见他未言,收回了手。
漫天的花瓣在二人间絮絮落下,似是一层轻纱隔开了二人。韩修看到,那少女笑了,笑意哀伤,染着眸色通红,她说,“我后悔了……”
“啊!”韩修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他大口喘息着,坐了起来,梦中的那股悲伤仍环绕于心,那是谁?
韩修颤抖的手覆上流泪的双眼,这是谁的记忆?那么的悲伤,那么的绝望。
只是他未得多想,一道欣长的身影已快步走入屋中,长臂一挥便将他抱进温热的怀中。
来人未语,韩修却大怒,他狠狠推开那人,气急败坏的对着来人,叫喊道:“你她娘的不要命了么?!”
墨宁只是后退半步,便稳稳站住,他静静瞧着大发脾气的韩修,幽幽说道:“我儿时曾差些死掉。”
韩修闻言愣怔住了,便像是那满腔的怒火被彻底的熄灭了一般,平静下来。
“香门白日进人,夜时进鬼。你这般几次三番不分时间乱闯,可是嫌自己命长。”韩修的声音里带了丝便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与心痛。
“为你,不怕。”墨宁面不改色,静静说道。那一派清风岸然的做派,便是让我这不曾谈过恋爱的大龄剩女都不由羞红了脸。
韩修紧皱眉头,咬牙瞧着他,似是无语,又似是无奈。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复躺了下去,拉过被子侧身睡去。
墨宁居高临下望着韩修背影,眸中透出一丝浅浅的柔情。
“你她娘还不睡,等什么呢?!”韩修靠近墙壁,恶狠狠的吼出了声。
墨宁闻言,强压着上扬的唇角,解开衣衫,脱去高靴躺在了韩修身侧。
韩修向着里间靠了靠,墨宁追了过来,紧紧挨着他。先祖咬着牙,沉默以对。我从韩修先祖的记忆中深深读到了一个大大的“悔”字,不由老泪纵横,先祖啊,您这可是情窦初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