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十六应是小儿无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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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突然回头,看到眉目英挺的青年合着眼静坐,眨眨眼,便被身边的少女拍拍肩膀,分了心神。
逃过一劫,众人心情都放松下来,神色轻松,与坐在祭坛中央的沈砚沉着冷静的表情截然不同。
突然,祭坛出乎众人意料地晃动起来,而沈夕若有所思看向沈砚方向,眼中虽有惊讶,但还有着早有预料。
他知道沈砚不是那种丧失斗志的人,也知道他必然会有所行动让自己占据有利地位,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会自愿以身献舍,自寻死路。
看到中央隐隐将沈砚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的黑色屏障,他心中难得涌上一股失落。
沈砚现在的献舍和魔修们的强制献舍不同,强制献舍是在不遵循被献舍人意愿的基础上进行,所以需要百名极阴体质护航方才可以保证被献舍人怨气不能对魔尊归来造成什么危害。但是如今,只要沈砚知道献舍的秘法,辅以他自己的鲜血画阵,还真就能轻轻松松献舍成功。
显而易见,沈砚知道秘法。
沈夕索性直接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不做无用功。身边一直跟着的荀嘉木也跟着他坐下。荀嘉木见沈砚周身的屏障,有些好奇地问沈夕:“阿夕,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
问完他就感到有些好笑,沈夕这么小的孩子,刚刚杀了祭祀还能说他是心性果决,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会是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的东西么?
出乎意料的,沈夕淡淡看了过去,说:“知道,献舍,”他又指指沈砚身边的黑色雾气,“那是献舍时天道为了保护献舍者而设立的屏障。”
荀嘉木面露惊诧,既是为了沈夕能回答上问题,也是为了沈夕话语中的内容。
“献舍?”
“嗯,献舍魔尊。这就是魔修将你们抓来的原因。等他阵法大成,魔尊的魂魄就会附身到他身上。”沈夕的声音仍然是平淡又冷静,面上无悲无喜,像是一个白瓷娃娃。
“……阿夕?”荀嘉木有点迟疑,看着面前神色极清冷的少年,好像和方才的腼腆羞涩判若两人。
沈夕低了头,面上满满的烦躁没有人看到,抿抿唇,索性就这么窝着自己不吭声了。
真是,烦死了。
他本性就是一个不拘于琐事的人,不喜欢繁琐又复杂的东西。如今摊上沈砚这档子事,他还要将自己原本计划好的,将沈砚救出来之后刷好感的打算全部舍弃,然后必须考虑沈砚被魔尊献舍之后应该怎么另辟新径刷好感,考虑重新攻略魔尊的可能性。
这种计划全盘打乱的滋味,真是让人烦躁。
“太没意思了!”沈夕烦躁地对系统抱怨。
【宿主大大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平日里软绵的声音在此时也没有起到静心的作用,沈夕反而有点委屈道:“系统我问你,总是要费尽心机攻略反派——别说什么用爱来保护反派成长,要求将反派好感值刷到满才算任务完成,总不能反派爱上我之后就再也不会危害世界了吧!”
【嗯……理论上是这样没有错。这是系统本身所带有的任务,宿主要穿越到各个世界的话,就必须完成这些任务呀。】
“可是,欺骗一个人的感情,好没意思啊”
看着沈夕面上闷郁之情不变,系统沉默好久,知道自己宿主虽然武力强大,但是内心还是秉承着不伤及无辜的念头。
但是这件事,还真就不是它能做得了主,它刚刚生产出来便成了这个样子,无力更改。
系统犹犹豫豫,良久才询问道:【要不……下一个世界,咱们去一个全新的地方换换口味?】
“什么地方?”沈夕声音闷闷,还憋着气。
【宿主记不记得您曾经在系统空间看的几部电影?咱们下个世界就去那里好不好?】系统233声音温和又爱怜,像是在哄一个三四岁要吃糖的小孩子。
“有沙发,有空调,有那个……汽车,电脑?”
【嗯,是哒。还有游戏,有飞机,有饮料,有炸鸡腿。】系统和蔼的声音不急不缓,配上软萌软萌的声音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沈夕眼睛随着系统的声音渐渐亮了起来,灵魂缩在十二岁孩子的壳子里,好像也被影响出了一股稚气。
“真的?”
【真哒。】系统晃晃团子头,语气很亲昵。
沈夕低着的头渐渐抬起了一点,嘴角也扬起了几分。
他虽然生在古代,但是也隐隐知道像是系统这样的东西,不是他那个世界可以拥有的,而应该来自于一个超出自己认知的,完全不同的世界。系统面板里藏着各种各样的电影电视剧,系统空闲的时间总是在他脑子来个电影n天乐,他隐隐看到,也对于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五花八门的人类服饰,还有千奇百怪的美食,他自认为矜持,可还是忍不住心生向往。
心中突然对于这个让自己穿越到各种各样世界做任务的系统产生了一丢丢的好感。
沈夕舔舔唇,眼睛发亮地看向了面容被黑气隐藏起来的沈砚。
好吃的,好玩的。
速战速决,来吧。
此时沈砚还不知道沈夕猛地雀跃的心路历程,他浑身被魔气包裹,正忍受着黑气带给他痛苦。手上被他自己划开的口子源源不断地朝着下面流淌着血,在身下画出缩小版的阵法图案。
黑气越发强盛,周围的少年少女们看到异变,都是忍不住慌乱起来,在偌大祭坛上东奔西走,慌不择路。还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想要凑近了阻止沈砚的行为,却被沈夕一把拉了回来。
“回来!”沈夕面容严肃,绷紧了小脸。
被他拉住的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清秀,但是眼中的戾气却生生将他清秀的脸给毁了精光。他不耐地挣开拉着他的手,回头看到一张精致的脸,面色稍缓收了力气,道:“他这是要让我们一起陪葬,你干什么阻止我?”
“他如今将要献舍成功,魔气附身,现在上去,你想死吗?”沈夕冷淡地朝着少年说道,收回了拦着少年的手,又冷冷说:“想去,你便去。”
看着沈夕面上的不耐,少年止住步子,又看到了沈夕身后面带不赞同的荀嘉木,别扭地朝另一边走去,口中不服道:“我到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语气却是已经软了下来。
见着沈夕面色沉沉,荀嘉木关心道:“阿夕,别和他一般计较……”
“没有,我在想若是魔尊真的到了这里,我们应该怎么办。”
听了这话,荀嘉木面上难得有了怯意。他面带犹疑,语气有些期盼:“说不定这事不一定成功呢?”
“希望如此吧。”沈夕没有再说,静静看着正中间的沈砚。而周围的人看着沈夕沉静的目光,也渐渐缓过了神,不再惊慌失措。一时间,被黑雾环绕的沈砚竟是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门外,聚在一起的众人等得有些着急了。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朝着身边的青年人问道:“几时几刻了?”
青年人面色恭敬答道:“禀三长老,寅时二刻了。”
被称为长老的老人捻了捻胡子,朝着另一边的男人问道:“家主,此次的祭祀,是钟离家的人?”
娴台朝着老人恭敬道:“是,长老,是钟离家的三子钟离古。”
长老听了略带满意地点点头,叹道:“是个不错的后辈。”他又看看紧闭的大门,闭了闭眼,道:“再等两刻钟,若是时间到了还没有出来,便斩草除根罢。”
紧跟在他身后的人顿顿头,娴台一愣,也跟着点了头。
他回头看向大门,门上的花纹依旧繁复美丽,目光所及好像要直直看到最里面的情形。
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祈祷些什么。
此时沈砚正在将自己团团包裹住的魔气中奋力挣扎着,他真的体会到了魂魄和肉体分离出来时的惊心动魄的撕裂,简直让他整个人都晕眩了过去。咬着牙,唇被咬的苍白,额头之上全是涔涔冷汗,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堪称自讨苦吃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大脑传来一股接着一股的极致疼痛,绵延不绝的像是潮汐拍打海岸,又像是千尺瀑布倏然击打在潭底脆弱的岩崖上,一次又一次,像是将他整个灵魂打成粉碎,然后用被火烧还冒着红光的铁勺深入脑中一点点挖出零散的碎片。
“啊————”
吼声措不及防到来,沈砚却不知道自己的喉咙曾经发出过声音。他在极致的疼痛之下反而像是丧失了痛觉,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有身体应激性地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
黑气涌进了沈砚原本澄澈如古潭的双眼,从七窍入口源源不断地进入沈砚身体,但是他周围的魔气丝毫没有减少,身体还是无边颤抖着。
突然,沈砚脑中一片清明,宛若在千刀万剐的刑场突然被人送到了温暖柔和的胎床,天地之距,他浑身的疼痛无处安放,好像本没有存在过似的。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由魔气凝聚起来的人影。
“他”缓步走来,朝着这边抬起了双手。
“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
“打开吧。”
白发白须的老人闭眼又睁开,朝着身边的人道。
“是。”守着门的两人恭敬应声,上前几步,准备解开这扇门上被下的禁制。
两人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门,却见门突然从内被打开了,磅礴的魔气冲出,黑黢黢的气息瞬间让他们一行人失去了视线。
“魔尊……这么醇厚的魔气,难道是魔尊!”
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那么一声,顿时叫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魔尊……魔尊……”
“没有想到老夫在世时还能亲眼见证魔尊到来……”
“我们魔界有救了!有救了!”
……
只有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他们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但都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复杂与颓丧。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内走来,他浑身的魔气还带着丝缕的猩红,一双红色的眸子像是宝石一般澄澈通透,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恭迎魔尊大人归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的主人朝着来人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恭迎魔尊大人归来!”一个又一个人跪下去,同样怀着激动和喜悦迎接着来人。
一声又一声,他们虔诚如朝圣般跪拜着,一个个面上露出信仰的光芒。
通身黑色的男人面容没有人看到,他静静伫立良久,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没有人会发出一点声音,他们都无比信任地等待着男人的指示。
如果男人要他们现在就去死,必定没有人会犹豫半分。
男人张开薄唇,声音沉郁磁性:“起来吧。”
天光乍亮。
晨曦的光泽如雨水般哺育大地,魔界的天空从远处的橙红向着天空另一边的墨紫更迭,金色的霞光宛若圣光照耀这片天地。
男人眼角还带有浓重的黑气,他睁开红宝石一般的双眼,看着魔界难遇的霞光从窗棂上扫过。
“把里面的人都关到魔宫中去。我现在有事,回来后……”男人转身,眼睛扫过一圈,被他视线扫过的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视线定到了一个方向,“你,”男人指了指恭敬站立着的娴台,“向我汇报这千年来魔界具体的情形。”
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男人的身影直接从众人面前消失了。留下的人方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彼此都能看到对方面上的冷汗。
呼——
太可怕了。
……
男人从魔界离开之后便用了障眼法,将自己身形隐去,朝着太渊门方向行去。
他面色冰冷,红色澄澈的眸子好像宝石一样漂亮,俊美立体的五官刀削般挺立,长长的睫毛轻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