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十三应是小儿无赖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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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中央城。
一处宫殿就这么静悄悄地伫立在黑暗中。宫殿外壁是魔界最常见的黑色,但是并不像平日里的建筑那样平淡无奇。它四方的墙体高高低低建了许多瞭台,每一处都在显眼处放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汇聚在这片魔界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璀璨而明亮了。
宫殿四周被人种满了和魔界氛围极不符的梨花,正值仲春时节,外面的梨花早已烂漫开了好久,可放到较为阴冷寒冽的魔界,也还是梨花苞刚刚绽放的正好的时候。
满树的鲜嫩的白在黑夜中极为显眼,脆生生的像是刚出生的稚子。而枝叶繁茂的树下,零零散散铺着一层薄薄的花瓣地毯,若是放到白日里,就是魔界中少有的仙境了。
但是此时,宫殿内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却完全没有来欣赏这方美景的兴致。
殊不知,这座并不算大的宫殿内,今日夜里聚集了魔界往日里难得一见的诸多魔界世家贵族。他们舍了往日相互结交搭伴的闲情逸致,聚集到了同一道门前,焦急等待着什么。
隔着一扇门,便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滚动着鲜红液体的池子占据了整个宽广的房间,其中泛着咕嘟嘟的气泡,离得老远便能闻到里面发出的浓重血腥气息。池子中间有一个黑色泛着诡异光芒的庞大祭坛,上面的纹路古老又繁复,黝黑的图案像是发着红色的光芒。
规模庞大的阵法图案之上,对应阵眼摆放着被捆起来的百名少年少女,具是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自己手腕处狰狞的伤口缓慢流出的血液。
无数的鲜血被导入到了身下的阵法中去,将古老的阵法慢慢点亮了一角,然后红光一闪,便又恢复到了浓重的纯黑色。
阵法中央是一个身体修长的青年,他被绳子束缚着身体,意识清醒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小时候青涩的容貌变得如刀削般锋利摄人,虽然还是一等一的俊美相貌,但终究成长了起来,变得足够成熟和稳重。
他冷着眼看着面前宛若闹剧的一切,单薄如冰的眸子中不曾装下任何东西。
他想要活动活动被绳子捆紧了的手,刚刚有了动作便被他身旁的祭祀发现,听到了一声怒喝。
他冷冷笑了笑,口中说着“抱歉”,实则眼里完全没有分毫的歉意,只有刚刚冒出的浅淡讥讽。
祭祀身着白色染着血色符文的袍子,正举着手中的法器祷告着什么。他见了身旁青年毫无诚意的反应十分愤怒,但想到这人平日里的行为,也就没有多没惊讶了。
他收敛心神,继续手上虔诚无比的祷告。
这是魔界千年来最为重要的仪式,他是祭祀家族被公认的最强者,今日一定不能出现一丁点失误。
这将是他祭祀生涯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是他身为祭祀的荣耀达到顶点的无上时刻,甚至,这还将是他们这一祭祀家族走向辉煌的天梯。
想着,他手中动作越发谨慎起来。白生生的头骨被他托到了手上,空洞的骷髅眼正对他的面容。另一只手拿起沾了他血液的毛笔,一笔一笔地在头骨上写下了晦涩的字体。
被放了血的少年少女有的止不住哭出了声,小声的哭泣蔓延在祭坛上,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每个人,又有更多的人被感染了情绪,参与到了其中。
一时间,哀切的哭泣占据了人的所有思想,巨大的惶恐和悲伤让每一个人心中都沉重起来。
祭祀没有理会这些人无用的挣扎,他仍在一心一意地回想脑中的图案,将白骨上的红色纹路描摹得越发细致。
祭祀背后的一处阵法上,身着灰色衣服的一个身影动了动。
他像其他少年一样被捆了双腿双脚。但是不同的是,这少年眼中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精光闪烁的算计。
他装作悲戚地低头,躲过了祭祀一扫而过的目光。然后立刻动了动手,没有人发现,他被压到身下的双手渐渐脱离了绳索,手腕之间略微有些间隙。
这正是被“掳来”的沈夕。
他悄无声息地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瓶子,握在手中,暗暗在心里数数。
这献舍的大阵除了需要百位极阴体质的少年少女和适合的容器外,还需要完整有效的阵法来将魔修的魂体召来,三者缺一不可。除此之外,献祭还需要足够长的时间,一步步繁琐的过程,都需要有人来完美达成。
沈夕和其他人一样被放了血,但是由于大阵一旦开启,就需要源源不断的鲜血来润养,所以他们所有人在被关着的时候就被喂了药,保证存着性命被放血直到阵法大成献舍成功。
所以他现在并不太关心自己的存亡问题,反而静静等着祭祀手中的动作,挑选着合适的时机将手中这瓶狗血倒到大阵上去。
是的,狗血。
当初他问系统什么可以阻止阵法,系统沉默了良久方才蹦出了这两个字。他无比怀疑地在路旁的狗肉店里向店主人讨了小小一瓶,然后带到了这里。
成与败,就看今天了。
浇狗血还得看着时机。过早,被祭祀发现了自己小命不保不说,除了添上一点乱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反正祭祀会直接把被破坏的阵法补回来;而过晚,沈砚直接被献了舍,自己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就打了水漂。
沈夕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瓶子,脸上是符合自己年龄的胆怯和弱小,眼眶红通通的渗着泪水,可怜极了。
他没有发现的是,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又一处阵眼上的少年,看向他的眼神格外爱怜和痛苦。
荀嘉木死死睁大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看向阵法中央穿着白色袍子的干瘪男人,又在心中回想起了沈夕方才弱小无助的模样。他攥紧了拳头,牙龈紧咬,对魔修生起了无尽的痛恨。
都是这群自私自利的魔修,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无缘无故地牺牲他人无辜的生命!
否则,阿夕现在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哪里用得着面对现在的生死危机!
越想他心中越是激荡,瞳孔中一闪而过一片红芒。
而坐在阵法中央的沈砚则看到了荀嘉木一瞬间的变化。
虽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还是饶有兴致的循着荀嘉木的视线,一直看向了那边躺在地上的消瘦少年。
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是疑惑。
毕竟,这少年虽然如此狼狈,但是只要稍微留神一下,便可以发现,他周身的气度并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沈砚眼中难得闪过一道兴味,但稍许又平静了下来。
即使这少年不正常又关他什么事呢?
心中不可抑制地再次想到那人,顿时一阵闷痛。
他不再看向那边,收回了目光。
唯一站立着的祭祀缓缓划下最后一笔,一道血光刹那间充斥到了整个空间。
脚下的阵法也紧跟着闪了一道红光,手腕处的血液流速变快了许多。
沈夕攥紧手中的瓶子,眼中泛着满满的笑意。
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