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悄悄地走进花园，爬上了人们的眉眼，将春天的气息挂在了人们的笑颜上。绛尘轩里的两个女孩子正在跟府里的丫鬟们在花园帮小姐收集露水，同时等待着小姐到花园里来跑步做操，可是今天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小姐出现。府里要伺候的主子不多，所以下人们也不是很多，但大多都是府里的老人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打杂的之外，都是经过训练的影卫，深知主子的命令至上。这位小姐很小的时候就有些怪异，直到现在都不喜欢丫鬟们伺候穿衣和沐浴，很多事情坚持自己做，除了梳头。
    就像现在，除非是小姐自己出现在花园里，否则谁也不敢去打扰正在熟睡中的小姐。因为只有在早晨起床这件事会让她们平时宽容和善待人的小姐大发脾气。只是，今天也太奇怪了，小姐就算平时赖床晚一些，也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过。
    **和绿萼回到绛尘轩，却看到寒夜双手抱着他随手不离的剑一言不发地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绿萼心直口快，“寒夜，小姐还在睡吗？小姐今天没有来跑步，她会不会不舒服？”
    “小姐出去了。”寒夜淡淡地说着，可是那只拿着剑的左手却起了青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似的。这一个小小的变化被**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小姐很喜欢出门，可是出门总是穿男装，那时总是让寒夜跟着，可是今天却……心思缜密的**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寒夜她很少看见，小姐所说的在二十岁之时让他们成亲之事似乎越来越远，一阵莫名的愁绪顿时涌上了心头。
    “小姐出去了，怎么回事？怎么小姐出去了也不叫我们，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绿萼对着**说到，**没有理睬她，又看向寒夜，像棵树一样地站着，以为他们都在为小姐担心，于是讪讪地走开了。
    这时的我，正坐在“悦来阁”的“樱”里喝茶，面前站着三个人：之晓、紫菱、橙衣。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情，我只知道，我天不亮就来这里是为了在爹察觉之前能够平息这件事情，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
    “小姐，我们站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悦来阁’还得开门做生意，‘同仁医馆’一会儿还会有病人……”说话的是橙衣，却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合上了嘴巴，不再发出声音。
    “橙衣，你今年有16了吧？我还记得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清澈诚挚的。那时候的你，冒着被抓住的风险，也愿意帮我带路。”我放下茶杯，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再好的茶也会淡而无味。起身站在了紫菱的面前，轻轻地抚摸着紫菱那张稚嫩的脸，看着那双与这张脸不大相称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了对姐姐的依赖，没有了病入膏肓时的惊恐，有了自信和坚持，当然还有……仇恨。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做了一些事情，一些我并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如是现在，我也没有发现平静的眼波下有着一丝的惊慌和愧疚，反而更加坚定。四哥哥那张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惊，放下了自己的手，转身背对着他们，原来我还是会害怕，我将握紧的拳头摊开来，苍白的手掌瞬间恢复原状。
    我不敢回头，生怕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之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之晓这人就是说不了慌，他真心把紫菱当做自己的妹妹。
    “呵呵，你去了玉府，我可有说错？”我不看他也知道他现在浑身不自在，我再一次转身看着紫菱，正准确地说是紫菱的眼睛，没想到她如此镇静，我似乎太小看她了。“紫菱，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这个紫菱太沉得住气，只好由我来打破这个僵局。
    “小姐，紫菱不敢。”她微微低头，隐藏了她的那双眼睛。
    “哈哈哈，好一个不敢。”我大声笑起来，在橙衣和之晓的眼里是多么得不可思议，然，在紫菱听来，不知是多么得讽刺。
    “小姐……”之晓和橙衣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心中始终有着对我的感激，只不过碍着那个身份，身不由己。
    “转眼间，你们在我身边也已经五六载，自问没有改变过当初救你们的初衷，一直护着你们，让你们过想过的生活。”我苦笑，“却不知道伤害早在我们相遇之前就已经造成了，我们这算是孽缘吗？前左相千金穆飘雪穆小姐。”
    “小姐……您果然知道了。”橙衣看了看身边的紫菱。不错，紫菱就是前左相的千金穆飘雪。而橙衣和之晓就是她的丫鬟和家仆。
    “既然小姐已经知道了，打算怎么处置我们？”紫菱，不，是穆飘雪镇定地说。有些人天生就有高贵的气质和不俗的谈吐，即使处于众人之中。
    “如果我要处置你们，我就不会赶在爹爹之前来找你们了。”我看向之晓，说：“玉府有那么多影卫，你一进来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之晓，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抑或是你太相信紫菱给你的情报了。”我不顾之晓脸上震惊的表情，继续说：“连我都不知道影卫的位置，即使你的武功再高，你也不会知道的。”
    “我被掳的事情，从我进‘悦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局，我不想再去深究，但是我有我的底线。你们走吧，从此，再相见时便是陌生人。”
    “小姐。”“主子。”橙衣和之晓跪下来，泪流满面，只有紫菱冷眼看着，我的心一阵刺痛，为什么，她的眼里除了仇恨之外，还会有其他东西，那是什么？……嫉妒。是了，我这个左相千金的位置原先就应该是她的，对我来说不重要，不代表对别人来说也是。
    “穆小姐，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感激的话，你就听我最后一句，我爹并没有伤害你们穆家。”
    已转身离去的三人身子一顿，随后在我眼前慢慢消失。茶，依旧冒着热气，轻抿一口，是白开水的味道，原来，时间可以淡化许多东西，唯独不变的是那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