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凤凰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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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生死有自知,你又何苦执着于此道呢?"我是听着这句话幽幽转醒的,等我慢慢睁开眼睛时,入目处是轻轻飘起的浅绿色纱帐,以及一个两鬓微霜的年轻男子的背影,微白的两鬓给他带来无限沧桑,然而却是这样一个年轻的人,年轻的背影。我看着这抹背影渐渐远离,心里竟然也逐渐变得空洞。
我有点懵了,等浅绿色的纱帐再次随风飘动,我的大脑才渐渐清醒。
床是硬的,但不是医院里白色的床,也不是我房间的席梦思。被子是单薄的,里面软软的不知充的是什么,有股香香的菊花味,不是医院里的棉被,也不是我房间的空调被。动一动麻麻的手臂,不是我成人后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也不是我小时候白色带点红润的婴儿肥小手。这是一双芊细的,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颜色的小手,把手拿近了看,就着淡淡阳光,这双手几乎是透明的,我几乎立下定断,这不是我的身子,我从小就近视,而且我的手指带点婴儿肥,根本不是这样纤长白皙,几乎看得见血管的病态的手。转了转头,枕头是硬的,高的,喝!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不怕落枕么!突然间闻到淡淡的竹香,然而我的心却开始慌乱,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那个老男人没骗我?
转了转脑袋,我很想起来,却发现全身软软的,好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好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却已绕过千山万水。
那个李院长,也就是我口中的老男人,他说他就是传说是的白无常,黑白无常是分布在人间各处的,而且也不是像民间传说的只有俩个,而是有一大群,每个城市都有两个,负责自己区域内的魂魄,我死的时候很不巧,黑无常被阎王叫去汇报工作了,只有白无常一个,但是一个无常是无法收魂的,他又怕我逃了,只好下了个结界,进入李医生的身体,等黑无常回来再收魂,没想到的是,黑无常他这个一去啊,他就不复返了,据说因为他不小心做了什么坏事(小白不肯说是啥坏事),小白这个无奈,又因为说我前世是个得道高僧(原来我前世还是个男的),干下了无数好事,今世命格不巧又不太好,于是经过小白的慎重思考,决定让我返阳,又因为阎王最近心情不好,他不敢去打扰,只好悄悄把我扔回人间了。
只是没想到摊上了这么个像是有病的主,这个天杀的小白,被他骗了。说是我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就是重生了也会吓死别人,就把我扔到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破地方,啊呀呀,被骗了呀!
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愤怒地登登脚,抬抬手--咦?能动啦?脚虽然还是软软的,但是已经能动了,渐渐有股回归感,好像我的灵魂慢慢与这具身体融合了,于是决定起身,等我掀起绿纱站在房间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个精致的房间,是一个简单不失幽雅的香闺。竹子编制的小塌,一个小木柜和一个精雅的竹桌,却只摆了一个小竹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大概是个喜欢独处的人罢,窗子下有张古朴的像是古筝的乐器,窗外种着许多竹树,这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呢。新绿的翠,让我想起那个自然的孩子,黝黑的翠翠。
正当我呆呆的不知所以然站在房间正中央时,听到一个淡雅超然的声音,这是很久很久以后,我也不曾忘记,每每午夜梦回时包围我的声音,无关爱情,只是心中的平静,他对我说:"叶儿,地上寒气重,你怎么连鞋也不穿呢?"明明是很着急的话,他却不咸不淡地说着,好似一切与他无关,我这才发现刚刚急急忙忙地连鞋子也忘了穿,此时在长长的白裙下露出了一对浑圆可爱的小脚趾,苍白而又透明,不知怎么地,我突然就有点害羞,古代女子是不能露脚趾的吧?于是慢慢又爬上床,半靠着,这才微微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两鬓微霜的男子,那个时候我想,这是传说中的天人吧,再俊美不过他,再超然,也不过他,他就是仙人一样的人。然而我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年龄,我慢慢有点迷惑,因为他就这样看着我,不说话,他的手中有一碗药,长长的灰色长衫,令我想起低调的华丽,却不有什么动作,只是悲悯的看着我,"叶儿,喝药吧。"静静地,就将那碗粘稠状的汁药放在了竹桌上,转身便要离开,然而我恨它,恨吃药、喝药,它根本没有作用。
"不喝!"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用沙哑的嗓音说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句话。
我说,不喝。
那个俊雅的男子却不再讲话,他静静看我一眼,似乎不在意我生硬的语气、陌生的眼光,便转身就走。而我,没来得及问他我是谁,问他他是谁,问他这是哪个朝代,问他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他,他却已不见。
我怔住了,我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或者哄我喝下药,或者向我发火,总归说些什么表达他的关心,或者不耐,然而他却不再理我,什么也不说。
好似我的死活和他无关,于是我呆了一秒,然而巨大的愤怒与无处发泄的的不快马上涌上心头,我竟然一跳而起,将那碗不知何物的东西一口喝下!甚至连是什么味道的也没感觉,就又马上用力将碗向地下甩去。
"啪!"及其清脆的声音,却瞬间惊醒了我,我到底怎么了?从前职场上的我,不是人人惧怕的"笑面虎"吗?浸淫商场多年,我不是总认为我已刀枪不入了吗?不是早已喜笑不现于脸吗?然而此时,我却这样无缘无故地就动怒了,甚至摔碎了碗!
直到冰凉刺骨的寒气由脚进入我的脑海时,我才发现窗外已是大雨了,雨珠甚至打湿了我的长裙。
我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出了房间。然而门外也是大雨。世界全是雨,似乎无路可寻。
我怔怔地站在门外的竹树下,雨打湿我一切,我的耳边便只有雨声,一切具已不在,而我,是凤凰浴火,重得新生。那时,我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