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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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是一个奇怪的季节。
    晚上雨很大,可能还会伴着声声惊雷,震天动地。然而在白日里,阳光却永远那么灿烂,仿佛要将眼睛也给灼伤。
    手放在额前,微微遮了光,沈东阳眯起眼睛。
    日已在当午,那么,如无意外,摸约只要再两个多时辰,便能到达自己的营地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守在那里吗?还能守住那里吗?
    他相信,梁国不会放着这群龙无首的大好时机而不进攻的。
    眉头微微颦起,才不过短短七天,人世间又不知道新增了多少杀孽,流淌了多少鲜血。
    世界从来都是这么残酷,为了一些小小的利益,小小的冲突,小小的执着,就可以拼得你死我活,不死不罢休。
    马蹄踏过,湿湿的泥土气息便扑入鼻来,又溅起一些被晒干了的尘埃,铺天张扬,弥漫了眼。
    沈东阳的眼睛被一粒灰尘迷住了,他此刻却很是开怀。对于一个七天见不得天日的人来说,外面再平凡的一切也会让他觉得如此美好。
    马鞭甩向身后,马一鸣长嘶,四体如飞,树木错错滑向身后。
    沈东阳左手控了缰绳,右手探入怀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眼角。
    把手帕放回怀里去的时候,指尖却不经意勾住了那枚玉佩。
    绿色的凤凰昂首向天,睥睨人间。
    他把玉佩压在下唇,冰冰凉凉。眉目间,温柔得仿佛可以挤出水来。
    这枚玉佩是他赌棋赢来的。
    那是他第一次和宫主捉棋,也是他第一次和人赌物。
    还好,那一次他险胜了。
    后来再和那个人下棋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赌过了。
    他不敢赌。
    因为他还记得那一天,自己指着宫主的腰间,说,我要这个。
    当时宫主的脸都青了,嘴角微微地抽搐。
    他说,东阳啊,你就非要这个不可么,换一个行不?
    “不行。”自己还很得意,“宫主与东阳说好了,赌最珍贵的东西。”
    “唉,你……算了,给你就给你吧。”
    那人最后还是解了玉佩给他。却嘱咐道,东阳,你可要仔细对它,千万别弄残了或损了。这可是我家传的东西,将来还要给我儿子的呢。
    “不行不行,你都给了我,怎么还能要回去给你儿子呢?”
    那人一副作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好好,给你给你,等东阳你以后厌倦了,再给我儿子好不?
    “哼,才不给呢。”自己摸着那只凤凰,坏坏地笑,“厌倦了也不给,就让你儿子眼红去吧。”
    两人棋力本在伯仲之间,当时自己拿了那人这样珍贵的东西,以后要是输了,又哪有什么东西可以赔回去的的?
    他看着玉佩,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柔和。
    可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低沉而冷淡,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他立刻把玉佩塞入怀里,抬起了眼睛。
    极目的远方,有一个鲜明的人影。艳耀的日光的照映,令那抹黑色无处遁形。
    黑马,黑袍,黑发。
    青铜色的面具。
    那人右手拿着剑,剑尖滴着血,血落在地上,一朵朵凝落成梅。
    血如梅,梅如血。
    岳王倒在那人面前,正在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你若是胆敢杀了我,我哥哥他、一定会要你的命的。”
    “是、么?”铜面人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带温度,“你觉得,我和你哥哥对上的话,是他要我的命,还是我要他的命呢?”
    “我……那我一定会诅咒你的,你断子绝孙,你不得好死死得很凄惨很绝望……”
    “你以为我会怕么?”铜面人逼近他,“别害怕,我的刀很快,死亡只有一瞬间,你只会听到风吹的声音,一点也不会疼的。”
    “你……”岳王倔强地仰起小脸,还想骂上几句。可是这个含着金勺子落地的孩子,要他骂人他实在是词穷。
    忽然间,岳王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铜面人。
    “哼,盯着我做什么?”
    “不是……是……”岳王忽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沈将军!……沈将军救我!!!”
    铜面人蓦然回首。
    于是,他看见了背后的人。
    一双目光在半空中对上,无声却凌厉。无形无相,却如若已经对峙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你来了。”
    铜面人说
    “我来了。”
    沈东阳答。
    没有人关心他怎么样来。
    没有人挑明他来干什么。
    敌人,在更多时候,往往默契得比兄弟更胜。
    “放了他。”沈东阳指了指岳王,“不然我会杀了你。”
    铜面人对他自傲的口气不置可否。“沈将军,你杀不了我的。”
    “那我也总得试试。若是那不知地厚天高的小子出了事,他哥哥必要我的命。为了我自己,我也应该杀了你救回他,你说是不是?”
    嘴里还说着轻巧的话语,他的剑已经出手,矫龙般的一击直取对方面门。
    铜面人回招,却没有防守,只是进攻,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凌厉的一剑,直取他的心口,这是在逼他回剑自救。
    可是,沈东阳是什么样的人?
    他要他自救,他就偏不自救。
    他的剑势依旧未缓,方向依旧未变。
    “你想死……?”铜面人意识到这点,惊呼出声,手中的剑却不及收回。
    剑尖已经穿过他的衣襟,然而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再也刺不进去……
    而此时,沈东阳的剑正迎面。
    铜面人只能慌忙地向后仰头,可是,这已经太迟了,来不及了。
    他已不可能完全避开那道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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