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到头都是梦——短篇小说 天使飞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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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你说你爱我到拿全世界的冰淇淋都不换,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每次童话听见她这么说,就唏嘘不已,然后冲上去拽闻靖的辫子,闻靖的头发很长,人送别称“长发魔女”。当然闻靖的那句话是对着童话说的,童话喜欢冰淇淋到无可救药,地球人都知道。
那个时候真的以为,她们可以这样没心没肺地打打闹闹过一辈子的。
收到Email的时候,童话就对着电脑屏幕呆住了。荧光屏发出灼灼的亮光,那些光芒似乎能够刺痛她的眼睛,屏幕上面的一行字非常清晰的就烙在了她的脑海里面,上面写着一行字:
——程凡回来了。
程凡和童话,曾经是A中很有名的一对恋人,彼时,他们还都是不谙世事的初中生,以为爱了便是天长地久地老天荒,那个时候还天天高亢地对着闻靖说“我们山无棱天地合才敢玩分手啊”闻靖听见她的这句话的时候就嗤之以鼻,笑话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没心没肺的。那个时候的爱情真的是单纯的可以啊,就连牵牵手都可以脸红到一个晚上睡不着觉,然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给程凡发短信问“你睡了吗?”接着就捏着那个小巧的手机,眼巴巴地等着回信。虽然明知道程凡是不会回信的,他的手机是无声的短信型,再说了,正如冰淇淋对她来说很重要,睡觉对于程凡来说同样重要。童话曾经眨着眼睛问程凡“如果让你在我和冰淇淋之间选择一个,你选哪个呢?”程凡装模作样的冥思苦想了一阵,然后伸手摸一摸童话细碎的短发,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两个人是怎么分手的呢?童话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因为……因为他们的爱情成为了程凡的挡路石,他妈妈逼着他和她分开吗?于是就像所有八点档里面的老套情结一样,他们就在一个咖啡馆里面喝完了最后的咖啡。接着就分手了。
那么现在呢?他又回来了呢。童话托着下巴,对着电脑发呆,他又回来了啊。那要不要看一看他呢?等到天黑了又明亮起来了,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毅然走出了家门。
高中女生离家出走的戏码,多了去了,她也来友情客串一下,都高三了,十八年的人生没干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样一下好歹死了的时候墓志铭还能写上“曾经光荣的离家出走闹得鸡飞狗跳。”童话是那种下定了决心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她捏着粉色的信封,走到邮局门口,手一抬就把信给投了进去。
投信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也这么投信过,当时是和程凡闹矛盾的时候,信上就写了一句话——我们分手吧。结果第二天程凡就跑过来大堆大堆的冰淇淋连番轰炸,吃到她拉了三天的肚子,才笑眯眯的和好了。
这次的信上也是很短的一句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信是投给闻靖的,她需要安静,而安静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离闻靖那个呱噪的女人。
童话从来没有一个人坐过火车。
本来是想要坐飞机的,但是想了想觉得如果坐飞机的话一定轻易就被别人给查出来了,童话的爸爸是A省的省长,要什么有什么,但是童话和父亲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而且吵架的话题永远都围绕三个字“婚外情”。童话的妈妈是典型的居家女人,对于自己丈夫的出轨行为完全不知情,但是童话曾经三次看见爸爸和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坐在一起,那个女人看上去不过是个大学生却打扮的像是一个坐台的,风骚入骨。童话当时就恶毒地想,童广你老牛吃嫩草也不怕阳痿啊。
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童话口不择言就喊了出来:“童广你个混蛋,那女人哪里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穿得暴露点你和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混也不怕染上性病!”结果是童广的巴掌就打了过来,当时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心里面更是火辣辣的疼,但是她没有哭,只是抬起眼睛看着那个威严的男人,他在她的眼里连一只蜣螂都比不上,她冷冷地说:“被我戳到痛处了?我看你就是染上了艾滋病也不亏!反正你也不想回家也别回来,不干不净的算什么!”说完扭头就走,门关上的时候听见碰的一声,估计是那个男人摔了什么东西。
人生永远都有无数的第一次,不就是坐一坐火车么,她不屑的想着,背着重重的行囊前进,看着在清晨阳光下的“火车站”三个字,微笑。
但是,虽然以前曾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火车站是怎么样的不堪,也没有想到坐火车会这么的痛苦。
到处是人,那些人背着有些脏兮兮的包,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火车要来的方向,她一瞬间有些恐慌,这么多的人,她要怎么样挤上火车呢?
但是事实证明,她根本无须担心这个问题,人来人往的,她就被人挤上去了,开始的时候站着,后来腿渐渐酸麻了,干脆坐在了自己的包上,火车一会停一会开的,让她很不舒服。耳边全是小孩子的哭喊声以及叫骂声,她忍不住想到,为什么不去坐飞机呢?有小孩子还坐这种折磨人的东西吗?飞机票都打折了啊。
等到火车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烈日当头,炎炎的烈日照射地她有些窒息的,身上早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但是这个城市的空气十分清晰,她看着这个古香古色的城市突然有种到达了彼岸的幸福感,这个小城,叫做丽江。
很早以前便听说过丽江,这里有彝族人,有玉龙雪山,有神秘的壁墙上面雕刻着象形文字让人神往的古镇啊。
她拦下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方。于是油门一踩,她便透过玻璃看着眼前的景物飞快的闪过,开始幻想自己的新生活。
她要到的地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小镇,小镇的附近有悬崖有山脉,人烟稀少,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找到她,说不定她还能以此为家呢。
等到星星在夜空中眨眼的时候,她终于达到了那个小镇,同她想象中的一样,是十分古朴的小镇,有炊烟袅袅,有妇女和男人在门口乘凉,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一样。
小镇的人很热情,这种热情甚至让她有些受宠若惊,童话在家里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优待的,妈妈永远是沉迷于韩剧等等等等,要不然就是抱怨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没有苍木麻衣那样的好嗓子,至于那个爸爸,她对他无语,更加没有什么宠爱而言的了。以前看一本小说,饶雪漫的书,里面的坏小孩一直是童话的偶像,敢于干出格的事情,这就是个性。毫无疑问的,童话的这点看法和秦文君的林晓梅是不谋而合的。
穿着围裙,笑容特别慈祥的小镇妇女纷纷出来招待她,她们的乡音很重,“哎呀,这里很少见到从市里面来的人呢,而且还是A市的,一定要好好享受这里的风景啊,我们这里很不错的。”童话笑吟吟地和热情好客的人们打招呼,心里想着如果能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小镇里面也是很快乐的吧。
最后,童话住进了一位朴实的妇女家里,是个刚刚结婚不久的女人,脸上还带着属于少女特有的娇羞和笑意,她接过了童话的行囊要帮童话背着,童话连忙拦下她:“这怎么好意思……”对方却说道:“我们彝族的女子啊,这点体力活还是干的了的。”说罢,不理会童话的百般推辞,还是帮她把行李送到了楼上。
那个妇女叫做德木阿果,她笑着告诉童话叫她阿果就可以了,彝族女子穿的衣服袖口、领口也都绣有精美多采的花边,尤其是围腰上的刺绣更是光彩夺目,她的衣服是五颜六色的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光彩夺目,童话禁不住感慨:“哇,这么漂亮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啊?”阿果就扭过头颇为得意地说道:“厉害吧,我们彝族女子的衣服都是自己绣的。”
童话这才想起来彝族人的衣服绣工很是精湛,
一般青年男女服装色彩鲜艳,喜用红、黄、绿、橙、粉等对比强烈的颜色,纹样繁多。中年人服装的纹样较青年人为少,使用颜色为天蓝、绿、紫、青、白等色,素貌庄重。老年人多用青、蓝布,一般不做花,仅以青衣蓝边或蓝衣青边为饰。服装的花纹、花边,它有浓厚的民族地方色彩和生活气息。有日、月、星、云、天河、彩虹等天象,有山、河等大自然图,有鸡冠、牛眼、羊角、獐牙等动物方面的图,有叶、花、火镰、发辫、几何形等植物和什物图。装饰品美丽庄重、色彩鲜明。花样繁多、多以全、银、铜、玉、石、骨等为原料,铸造、打制、压制、镶嵌、雕刻部分为本地手工工匠制作。过去凉山彝族男女多赤足冬天或出远门时,脚穿用麻绳或草绳编织的草鞋,内穿羊毛织成的形似靴子的毡袜,或裹棉、毛绑腿以护脚和御寒。她这么回忆着以前看到过的资料,心想既然来了,也要学一些刺绣的手艺回去。
阿果的丈夫也是个很朴实的彝族男人,他进来后并没有对童话的到来表示什么惊奇,而是很热情地和童话握手,用结结巴巴的普通话打招呼:“你好……我叫沙玛……玩得开心……”童话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说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方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尴尬地笑着,倒是阿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沙玛对阿果说:“阿诗玛,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也不叫我早点回来。”童话疑惑:“不是叫阿果吗,怎么是阿诗玛啊?”阿果脸红了,她用轻弱蚊蝇的声音说:“阿诗玛和阿黑哥是彝族对少男少女的称呼。”童话一边慨叹着彝族人的风俗真是多啊一边想着她看来要好好熟悉熟悉彝族了。
吃罢了晚饭,童话告诉阿果她要出去一会,阿果有些担忧地告诉她:“你要早点回来,这个地方有一个地方叫做风谷,风大的时候很危险,不要久呆啊,毕竟是个女孩子。”童话答应着出了门。拿着手电筒有一步没一步的晃悠着,然后就不知道自己晃到哪里去了。
童话是典型的路痴,连A市的路都认不过来,更别提在这完全陌生的小镇中了,她刚开始的时候还很镇定,想着不一定过一会就转悠出去了,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重,风声突然就大了起来,叫她心里非常不安的感觉又上来。突然想起来刚刚阿果的吩咐,惊疑地发现自己莫非就是转到风谷来了?
正这么想着,一阵狂风就刮了过来,她连站都站不稳了,这个时候从旁边伸出来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拖进了一个洞穴里面,童话惊疑不定地看着洞穴外面,风呼呼的狂叫着,地上巨大的石块都被刮起来飞上了天,她暗自庆幸,若是这会还在外面,怕是已经飞上天去了。
这个时候才发现刚刚拉她进来的是个陌生的男子,穿得不是彝族的服饰,莫非也不是彝族的人么?洞穴里面很暗,仅仅能透过男子点燃的烟头朦朦胧胧看出来这是个很帅的男人,比程凡都要帅,但是面容很忧郁,貌似有什么天大的心结一样。童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这里的人吗?”
男人点了点头。
童话舒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坏人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有些俏皮地笑了笑,伸出手说:“我叫童话,你呢?”
大概是童话这个名字太过于匪夷所思,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伸出来手象征性地握了握,童话觉得他的手冰冷同时也觉察到了这个男人冷冰冰的内在。他道:“你可以叫我天。”
奇特的名字,童话不置可否,然后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外面,问道:“这风要刮到什么时候啊?”
天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风谷的风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停下来。”
童话有些好奇这个人了,要是一般人的话,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突然进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至少会问一句吧,他居然会一言不发呢。
算了,真的是个怪人呢。童话想着,轻轻哼起了歌曲:
传说漫长浩瀚如史诗般
记在这段惶惶不安
颜色金黄阿波罗的光芒
却比不上达芙妮的勇敢
没有一种爱可以在自由之上
达芙妮的伤化身月桂树倔强
月桂树漂香那夜风恋月光
我的爱很不一样
素净的脸上从不抹浓妆
坚持自己喜欢
森林河畔
月桂树漂香云缠绕星光
我要有话就讲
无边的海洋那辽阔的想像
比谁都不平凡
森林河畔
阿波罗在追赶
哭着戴上
达芙妮的桂冠
被束缚的爱已经没有了温暖
达芙妮的伤心疼千年间流传
月桂树漂香那夜风恋月光
我的爱很不一样
素净的脸上从不抹浓妆
坚持自己喜欢
月桂树漂香云缠绕星光
我要有话就讲
无边的海洋那辽阔的想像
比谁都不平凡
爱摇晃爱靠岸
我航向了前方寻找桂冠
月桂树漂香那夜风恋月光
我的爱很不一样
素净的脸上从不抹浓妆
坚持自己喜欢
月桂树漂香云缠绕星光
我要有话就讲
无边的海洋那辽阔的想像
比谁都不平凡
月桂树漂香那夜风恋月光
我的爱很不一样
素净的脸上从不抹浓妆
坚持自己喜欢
月桂树漂香云缠绕星光
我要有话就讲
无边的海洋那辽阔的想像
比谁都不平凡
……
她昏昏欲睡,确实是累了,身边的天突然问了一句:“月神阿尔缇尼斯吗?”
听到对方谈起了自己的偶像,童话啪啪几下,把瞌睡虫全部赶走,神采飞扬的开始狂侃阿尔缇尼斯的故事,“是啊是啊,阿波罗爱上了自己的妹妹阿尔缇尼斯,阿尔缇尼斯不喜欢这种没有自由的爱,所以就……”以前她在看传说的时候,就哭了个稀里哗啦,被束缚的爱情,是不会有果子的。
天听完了这个故事,沉默不语,过了好久,喃喃自语,“所以你才……”然后就没了下文,他沉默的抽烟,她沉默的昏昏欲睡,洞穴外面风呼啦啦地刮着。
等到外面传过来“童话,你在哪里?”……之类的声音的时候,童话已经小睡了一会了,她听出这是阿果的声音,连忙跑出去招手:“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阿果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嗔道,“怎么能跑到这里来,这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童话点头,眼睛里面湿湿的,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她是真的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