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风云暗涌 第045章 诡异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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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刑天将至,大堂内一夕安静下来,随即响起琐碎细语。
玄天门下银狐、蛟龙、罗刹相继而来,接连为韩梦凌送上两份大礼,隆重丽华之势,一时无二,众人皆是有目共睹,叹为观止。
放眼整个武林,能让玄天门礼待者不多,能让刑天如此慎重礼待者更是少之又少。
青云山庄大小姐韩梦凌的小寿,刑天不仅送上稀世重礼,更将亲自前来祝寿,个中缘由,不由让众人多了几分忖度。
有些事情也许不再单纯,至少不再像表面所看的那么简单。刑天今日所举,当真只是贺寿?抑或是,名为贺寿,实则是为争得美人欢心?
刑天爱美人,江湖素有他几番香艳趣闻,有心人听之,无心人任之。
只是刑天此次所讨的美人之心,却是他的死对头无尘的未婚妻,此举便不能等闲视之。
南往北地的封号,注定了他们不平凡的一生,也注定了他们水火难容的命途,夹在他们二人中间的,何止是一个韩梦凌,更是整个中原武林!
或许韩梦凌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处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一个极为关键敏感的关口——青云山庄唯一的继承人。
凭借着青云山庄今时今日在江湖上的地位,足矣颠覆南北均势。
江山不负美,美人如江山。
一个女人之争,便是武林霸权之争,爱与不爱,再也无关紧要。
野心与爱,孰轻孰重,孰真孰幻?
问之又问,反成伤感,闭目仰面,唯有一声长叹。
众人不由将深意如晦的视线落在韩梦凌和无尘的身上。
无尘与韩梦凌早有婚约,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而韩梦凌方才听闻刑天之名,所展露出来的少女娇羞模样,一目便可了然。
此女已然许身无尘,心却给了刑天,这何尝不是命运的一个玩笑?
无尘之心何堪?无尘不喜不怒,不惊不乍,恍若庭前花开,天边云舒,只是闲淡观之,不沾风尘。
无尘的心思深如渊海,众人终究探寻不得。
此时,有一个人走进大堂。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以为是刑天到来,却在乍见来人面容之时,诸人神态各异,困惑、茫然、诧异、惊恐……
只见来人是个年纪约莫四旬的大汉,八尺身躯,长得虎背熊腰,满面虬髯,风霜扑面,眼神带着几分阴鸷,走路的速度很慢,姿态很怪,脚步很沉重,似乎绑着巨石,呼吸也很沉重,宛如被人掐住了咽喉,双手垂在大腿两侧,右手握着一把漆黑得发亮的弯月刀。
一些资深的老江湖凭借着那把弯月刀,认出了他的身份。
韩怀英与韩梦凌皆对着这个缓步而来的男人目露凶光,神情难掩敌忾。
韩梦凌当下眼眶通红,“呛”的一声拔出腰上长剑,指着大汉嘶声怒喝:“连德恶贼,你竟然敢来青云山庄!今日,我要为娘亲报仇!”
乍闻韩梦凌娇喝,那些尚且懵然之人方才顿悟,来的那个大汉竟然是十年前横行江湖的大魔头,天鹰教教主连德。
连德所造之孽,恐怕说上十天十夜,依然罄竹难书。只是十年漫漫而逝,那令众人嫉恶的脸孔和姓名,都随着岁月的老去,而逐渐淡去在记忆里。
时间是可怕的,一些人们以为会念念不忘的记忆,会在人们念念不忘地过程里,被人渐渐地遗忘。
但总会有两种情感,在时间的摧残下,挣扎得犹为顽强。
那便是爱和恨。
连德于韩梦凌而言,是她童年的一个噩梦,那张狰狞的脸,就算是死的那一天,也不会忘记。
十年前,韩梦凌年仅八岁,亲眼目睹连德羞辱她的母亲,使得母亲忿然咬舌含恨而死。母亲死前那怒目圆睁的模样,让韩梦凌无数次在午夜的梦中惊醒,然后在很漫长的黑夜里,她就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惶惶喘息,等待天明。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韩梦凌一声怒喝,忿然提剑,往连德刺去。
连德刀法极为狠厉,就连韩怀英当年也是他的手下败将,韩梦凌那几招花拳绣腿,焉能抵挡?
但见连德举手拔刀,速度极快,韩怀英脸色大变,惊呼一声:“梦凌小心!”五指一扣,以内力将韩梦凌整个人抽回。
正当韩怀英欲要替韩梦凌接下连德的刀招之时,却见连德双脚一蹬,身影闪到一根赤色木桩之前。
木桩上钉着一个人,正是方才易容成夏侯瑄的千面郎君,连德之子连钱枫。
堂下有人喊道:“连德老贼想救自己儿子,千万别让他得手!”
正当众人纷纷抄起武器欲要上前阻止连德时,眼前募然发生极其诡异的一幕,惊得众人愣是生生没了反应。
只见连德高高举起手中弯刀,用力一挥而下,竟是将连钱枫劈从头至脚活生生地砍成了两半。
一声凄惨叫声过后,鲜血骤然喷涌而出,溅在连德脸上,血淋淋一片。
虎毒尚且不食子,连德何其心狠,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厉江流摇摆纸扇,一副风流模样,侧首对着薛天命道:“连钱枫胆敢假冒天剑门少主夏侯瑄,欲要投毒毁天剑声誉,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洗其罪孽,而今就这么被他老子一刀砍死,还真是便宜了他,你说是不是,天命?”
薛天命双手抱胸,依旧沉默寡言,对着厉江流的问话只言不答。
厉江流也不在意,仿佛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没趣的性格,举扇覆面,笑得自得其乐。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茫然,就连韩家父女亦是一脸讶然地杵在原地。
连德在杀了连钱枫之后,便转身来到韩家父女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们跟前。
韩梦凌被他满面污血的恐怖模样惊吓得后退一步。
韩怀英指着连德怒道:“连德匹夫,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连德扯动着嘴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一脸悲愤,满面是泪,随即朝着韩家父女重重叩头。
“这……”韩怀英怔愣。
“砰砰砰——”额头一次又一次撞击地面,发出一声声巨响,足足百下过后,连德的额头已是血肉模糊。
待叩足一百个响头,连德抽出弯刀,一把插进自个儿的心窝,神情极为痛苦,仰天吐了一口鲜血,长啸一声:“刑天——”声嘶力竭。
连德倒地,早已气绝身亡,鲜血从他身体下边快速涌出,流成一滩血池,缓缓显现出一根根银丝的痕迹,足足上百条,悉数扎在连德的周身,银丝上头,犹且滚动着血珠。
厉江流、薛天命、无涯纷纷朝着门口下跪,抱拳齐声道:“属下叩见门主!”
众人一惊,寻声望去。
只见门口处,站着一道颀长身姿,脚踩苍茫大地,身拖四方长天,紫纱白袍,金冠锒铛,玉铸容颜,透着轩昂之气,眉宇朱砂似泪,正气之中又添几分妖艳。
此人,正是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