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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举报的?”我平静的看着他问道,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只是盯着眼前的咖啡出神,没有说话,但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的眼里亦有痛苦亦有解脱,相互矛盾冲突着。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残忍,他又有什么错呢?结果到头来是他承受这个悲哀的结局,背负着足以让他窒息的骂名。
整个C城仅短短的一夜,就弥漫着这样一个消息:因蒲董事长犯罪被抓,蒲氏企业股票狂跌,将面临倒闭的危险。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警方侦察多日无果,最后接到线报终于在郊区一间破屋逮捕了蒲正耀,而那个举报的人就是蒲阳。
对这一报道,众说纷纭,一时之间成为广大市民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有的人说他天理不容,居然把自己的老子送进监狱,也有人说他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然而悠悠之口难堵,总有尽了的一天,很快会有新话题供他们消遣,那时又有谁会记得曾经的繁荣和衰败。我只想知道蒲阳的想法,他应该挣扎过吧,毕竟是自己敬重爱戴了二十几年的父亲。
想到这,心里无声地叹息,“为什么?”
“我一早就知道。是他害死了你的爸爸,但我没有勇气说出来。直到妈妈的死,我才明白我不能在优柔寡断,不能让他再害更多的人。这一切,都是他应受的,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看到妈妈死的那么无辜,我就恨自己。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但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给我母爱的只有她,可她也死了……而我也受到了惩罚,我只是一个人,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毕竟那个人是生我养我的爸爸。”他的声音低沉,眼神时而清澈明亮,时而深沉暗淡,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压力包围着,让他喘不过气来。此刻的他是何等的脆弱,命运对他又是何其不公。
我感觉心里酸酸的,不禁握住他的手,想给他生活下去的力量。“蒲阳,你不要这样说,你没错,最无辜的是你啊!你应该看看周围,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爱你的。”
我知道说这些已于事无补,伤害已经存在,可能我的话苍白的高贵,但都是我的真心话。
他点点头,眼底的那抹苦涩没能逃过我的眼睛。突然感到很无力,伤痛并不是我几句话就能烟消云散的。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国外去,可能那里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他说的很平静,我甚至看到了他眼里的向往和急切。
是啊,时间往往是治疗创伤的最好良药,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很好的抉择。我相信时间会忘记一切,而快乐在于忘记。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一室的静谧,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暖暖的,但可能永远照不到我们心里阴暗的一角,这就是我们的无奈和悲哀。
这些年发生的事让我们不得不长大成熟,年少无知的轻狂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可贵,怪不得很多人依然哼着不想长大,依然坚持着梦幻般的理想,那也只不过是心理上的退缩,现实不会允许我们长时间缩在自己构建的龟壳里,我们的青春终究要腐朽,人终究是在不断成长的,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想妈妈应该会在天堂与爸爸相遇。而我又多承载了一个人的生命和责任,要替她好好活下去,替她看人世间的繁华与冷暖。人说所有的忧虑都是源于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源于世俗。现在,她不用痛苦了。
我好像总是被痛苦打压到最深的崖底,我无法给自己一条爬上去的绳索,我能给自己的,只有爬上去的勇气和决心。
临分手时,蒲阳突然回过头问我,“小希,你的心底还有恨吗?”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神,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敞亮,往事种种已经不重要了,“一点也没了。蒲阳,那你呢?”
他听到我反问,有一瞬间的疑惑,但最终展颜微笑,好像在那一刹那,周围的景物都变得分外明亮和生机勃勃,“我也是。”他笑的很真诚,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洒脱自信的蒲阳,我想在这一刻我们之间又从拾了那难得的轻松,是该放开了,人可以执著但不能一根筋通到底,那只不过是给自己内心禁锢的牢笼……
我们最后的分别真挚而令人感动,有些东西是值得我们一生去回味的,好好把握,不求璀璨,但愿无悔。我相信蒲阳一定会摆脱痛苦,找回往昔的自己,重新回来,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突然我有股冲动想见欧阳诺,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跑去公司找他。我已经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感受他给的爱让心情停靠在他的臂弯。其实女人的幸福很简单,只要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足够,我要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已放下所有的刺,只是一个想争取眼前幸福的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什么,他又去日本了!”从他的秘书处得到这个答复对我简直是晴天霹雳,死欧阳诺,就这么想摆脱我啊!
“几点的飞机?”我不死心的问。
“下午三点。”估计她被我此刻的神情吓到了,声音颤颤的。
我一看,还赶得上,顿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出去。只听到那秘书说:“夫人,你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此时没有什么比追欧阳诺更重要,我不会再看着我的幸福溜走。经过这么多事,我总算明白幸福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要靠自己争取。
在机场大厅我疯狂的找寻他的身影,心里很害怕,真的怕他就这么走了,要知道,我也只有他了。
“欧阳诺!”在登机门看到了即将检票登机的他,我欣喜的朝他跑过去,那一声叫喊好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寄托着我深深的眷念和期盼。
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他仿佛吃了一惊,慢慢的,极小心的转了过来,诧异的看着我。
那什么表情啊,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但现在我无暇去追究他的神情,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欧阳诺,你不要走。我错了,以前都怪我傻我笨,不懂得珍惜你的爱。其实我也是爱你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没有看他的眼,因为一看的话,就没有进行的勇气了。
此时我竟觉得这些肉麻的话不算什么,只要他肯留下,在多我也肯说。看来,我是真的爱惨他了。
他的眼里有一丝惊喜,转眼间又恢复平静,好像有什么要说。我不要听他说,我不想听到伤人的答案,遂急忙打断他,“欧阳诺,你要再走,我就在这哭给你看?”我一副誓死如归相,俨然像一弃妇在挽留丈夫,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他能留下,一切都无所谓。
他皱着眉头,虽然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唇边终于弯起了一个弧度。“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不跟你闹别扭了。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只一味的自顾自说着,没有看到,他眼里竟是讶异,下一刻,便充满了狂喜。
正当我还想说什么,突然他的唇压下来,堵住了我未说完的话语,轻轻的吻着,灌注一世的柔情。
措不及防,我的心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竟是从未有过的甜蜜,脸烫得只想让我找个地动钻进去。
我又羞又气,低着头,不敢看他,机场那么多人,刚才的一幕糗大了!
只听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总算安静了,你就不能听我说几句。你这笨女人,我就知道你不会回家看到我给你留的条,这才又嘱托张秘书看到你的话就跟你说我只是去出差,很快就回来,让你乖乖在家等我。你啊,肯定没耐心听她讲完,就这么跑来了。真是愚笨至极,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来,再说,要离开你早离了,还会等到现在!”
听他这么说,感觉自己是太鲁莽了,丢脸丢到机场来了,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跑来跟他说了一堆废话,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怎么就这么笨啊,都说在爱情面前女人的智商为零,看来一点也不假。
“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我抬起头,他正温柔的注视着我,声音让人情不自禁的安心。
“好!我等你!”我主动抱住了他,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以后只为我一个人跳,以后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心里甜丝丝的,一阵满足,不可抑制地散发开来。我想恋爱的女人的最大快乐就是她所爱的男人承认她是他的一部分。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们快乐的拥抱在一起,看着面前不断涌动的人潮,已经觉得生活美丽无比。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登机门后的背影,我不禁快乐的流泪。
接下来的生活到处充满着快乐,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过这样快乐的活着,看来换一种心境生活真的有不同的认知。我的幸福小宇宙正无限量的爆发。
蒲阳刚走,阿言后脚就追出国去了。这不,刚送她上飞机,真希望他们在异国能够从新开始,希望蒲阳能够明白欧阳言的好,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他不离不弃,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她。阿言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而我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感情的事不是外人所能涉足的。
“阿诺,我们有时间就多回去陪陪老爷子吧!”现在连阿言也走了,他肯定很寂寞,不过他也一定会像某人一样打死也不表现出来。
“不去!”某人想都不想就拒绝,口气不善啊!
“去嘛,去嘛,老爷子一个人很闷的,他毕竟是你的爸爸呀!”我决定以怀柔政策,走亲情路线试图说服某人的牛脾气。
可结果某人直接当没听见,在一边云淡风轻,该干吗就干吗。“欧阳诺,你丫要是不去,我跟你没完!”我叉着腰朝他吼道,一副泼妇状,周围的人被我的大嗓门吸引,直勾勾朝我们看过来。
某人这才败下阵来,拉起我就走,忙不迭地答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哈……我在心里止不住的偷笑,这招屡试不爽。这爱面子的家伙,外表冷若冰霜,其实内心热情似火,整一闷骚男,还倔得要命,大男人的毛病也挺多。可我就是爱了,没有理由,爱就爱了,还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阿诺,现在的你幸福吗?”我握紧他牵着我的手,就想一辈子握下去。我一直觉得两个人能够相持到老,是一件很珍贵的事,到后来,不仅是爱人,更是亲人。
某人看着前方,神色如常,而声音柔得不能再柔,“月亮在你的眼睛太阳在我心。”
看看,我家欧阳诺还挺有诗意的。虽然生活不尽人意的地方很多,可能我们也会一如既往的吵架,但这些都是生活的必须品,没有哪一对夫妻能够避免。只要我们珍惜彼此,总能相信会克服,携手一起走下去!
要知道,时间会抚平一切忧伤,留下的只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