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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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真有两面人,现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刚刚在酒店不得不跟他出来只是权宜之计,想到外面后再想法子摆脱他。可我就是想到外太空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把车开来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简单的两个字,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什么态度,我又没欠他,真要说起来,是他对不起我,我就是不下。但不可置否,我还是松了口气,还好,是来这里。
可在某个人眼里我这成了叹气,“怎么,很失望。看你这么不想下车,我也不介意在这里。”他嬉皮笑脸的靠近我。
妈呀,这什么人啊!刚才还一副死人脸,现在给我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说女人善变,这个男人才是善变的极品。“变态,走开。我不是你以前的那种女人,你放尊重点。”我狠狠地瞪着他。
他直接忽略我的眼神,一只手朝我伸过来。我撇开头正想开骂,就听见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当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自顾自下车。我盯着自己身上被他解开的安全带发愣,好一会儿才下车跟上去。
在超市的入口,他站在那里抽烟,孤单冷裂,他在烟雾下的脸让人心疼的叹息。不可否认,他是个好看的男人。
不对,我怎么会这么想,像他这种纨绔子弟多的是乐趣,生活别提多有滋有味,多潇洒。他猛一抬头,看到了我。仅一瞬间,他的眼神又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来这里干什么?”
“你会做饭吧!”
“恩?”我很不解,这哪跟哪啊。
说完,一个人就走进去了,留给我一个宽大的背影。本来依现在的情况,是我走的好机会。但今晚我必须跟他说清楚,免得日后不必要的麻烦。我自嘲地笑笑,不得不追上前面的身影。
他推着购物车,我跟在他后面,就这么一直瞎逛。看着还空空如也的车子,我实在忍不住上前,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买什么?”快买完快走,我还有话要说,不然晚了寝室就要关门了。
“做一顿饭的材料。”真是没事爱抽风,看你也不是没钱的主,你丫一大少爷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只要一句话一大堆名厨排排站,干嘛没事拉上我找事,我在心里不满的想。
可见他那么认真的左看右看,我的心就软下来了,竟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平静。算了,就让我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一次。
“你跟我来。”这家伙应该是突然心血来潮想做饭,家里肯定没锅碗瓢盆,油盐浆醋更不用说,还是先去家用品区。
兜兜转转已买的差不多,就差去蔬菜区再买些。看着那么多的菜,我难以下手,“你喜欢吃什么?”还是问他比较好。
“随便,不然全都拿一样好了。”还是那么无所谓的神情。
我就知道问他也白问,败家,不知浪费可耻嘛!那厢也在这买菜的大妈眼神一直在我们俩之间瞟来瞟去。我都看了她好几次了,真不知道收敛。
我随便拿了几样,快闪人要紧。可那大妈不要太热情啊,走过来一脸暧昧地说:“小俩口,感情真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们这样还一起逛超市。”边说还边盯着他看。
拜托,我愿意吗,是被某人拉来的。不就是长的帅了点,大妈你那是什么眼神啊!看他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样子,更让我来气,朝那大妈尴尬的笑笑,我径直离开。
在收银台结账时更让我尴尬,那收银员看我们买了好几千块钱的东西,还以为我们要准备结婚,就祝福性的送了一对卡通抱枕,害我只能一个尽的傻笑,慌忙逃离那是非之地。到外面,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那俩抱枕,气的我直跺脚。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招谁惹谁了,就不该心软陪他逛哪门子超市,我这样敌我不分活该被人误会。如果我早回寝室,还能准备下个星期的论文,在这浪费时间简直就是罪过,还陪着伤害过我的人更是罪上加罪。
看他出来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也没想过帮忙。就让你拿,最好重死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嘴角的笑,我在心里嘀咕。今天的我有点反常,原来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再呆下去,跟他讲清楚就走人,本来我们就不该有任何关系。
把东西放进车里,他就要上车。我叫住他,“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他做手势示意我继续,“我想你不会忘记你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对付过我,而我也没法原谅你。在我的词典里根本没你这种人,今天我跟你出来就是个错误,明白吗,反正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以后就当从来没见过,而且希望不会再见。”我说完没有片刻的停留,转身就走,很决绝。
“欧阳诺。”
什么,我停下来,但没转身。
“我的名字。”我听到他走上来的声音,察觉出他靠近的气息。
我不理他,现在的我走才是明智之举。他上前拦住了我,“就今晚,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你说的我都可以做到。”他莫非是疯了,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我深信很多女人都愿意陪他,他死抓着我不放是为何。
我不要在受他摆布,跟他呆一刻都让我窒息。“让开。”我冷漠地说。
他退开向他的车走去,我舒了一口气,还认为他放弃了,可魔鬼就是魔鬼,“你的妹妹曲子姗好像经常在夜总会出没。”
随着这句话落,紧接着是他关车门的声音,响声在这停车场里异常清晰,也撞进了我的心里。我知道他还没走,在等我上车,他吃定我了。此时,我已没有足够的勇气逃离,爸爸、子栋,这一切都不能让我置子珊于不顾。当初打她一巴掌,我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最终我还是放不下她,不能不管她。
我转身,慢慢地朝那车踱过去。双拳紧握,神经紧崩,我能感受到指甲陷进肉里的痛,但这远比不上心里的麻木。在他面前我永远处于被动,他握有的筹码太多,多到只要轻轻一挥就能把我无形的无奈化为有形,而我最恨的就是自己无能为力,不得不妥协的挫败感,每次他的威胁对我都很有用。
现在觉得那豪华的跑车是多么阴冷,简直是通往地狱的工具。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打开那扇本不该在我人生中出现的车门。今夜,就让我彻底沉沦……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中心地段的高级别墅区。这是我第一次见识这种富人区,以前就连珂黎家也没去过。而我此刻的心情五味陈杂。
一进屋,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没人气,全是冷色调,怪不得主人也是这幅德行,真是物以类聚。
他倒好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搞得我站立不安,只得跟进去。这厨房大是大,但也太新了吧,估计今天它将第一次被主人正式使用。我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正当我看着他发愣,突然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把他推开,向后退了一步。真是懊恼,每次只顾发呆,都没察觉他的靠近。
他又是那种气不死人的无赖表情,嘴角只是轻轻的牵动一下。“你做饭,我去房里换衣服。”留下一脸郁闷的我。
真是大少爷,这不是找抽嘛!不会还让别人做饭,我又不是你佣人。哎,谁叫是别人的地盘,我就是多么不情愿也得忍。可我穿成这样也腻不方便。“珂黎,你不要怪我,你送我的小礼服将接受油脂的摧残,小命休矣!”我一边嘀咕一边准备材料做饭。
做饭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自从爸爸死后这基本上成了我每天在家里的必修课。我一直觉得炒菜就像人生活,能炒出什么味道来就要看炒菜人的心态,生活也是如此。我觉得与其说性格决定命运,还不如说态度决定命运。
我渐渐沉浸其中,我想我是喜欢做饭的,于是乎连他来到我身后依然未察觉。他耐心的给我套上围裙,从后面帮我打上节。当他手指碰到我的腰时,我轻颤了下,感觉被他碰到的地方有点灼热。我记得刚才在超市我没拿这个,那么是他买的了。想不到,他也挺细心的。我的思绪飞来飞去,以至于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糊了。”他在旁边提醒我,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
“哦!”我回过神来继续,他走到一边去洗菜。
看着他笨拙的切着菜,有好几次差点切到手,我觉得此刻的心情已没有刚开始的排斥。我甚至感觉此情此景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馨。
一顿饭很快搞定。现在我们俩面对面的坐着,桌子上放着刚做好的菜。沉默,这气氛很奇怪,就我们俩的关系居然还一起心平气和的做了一桌子菜。
我们谁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他一直盯着他桌前的菜,眼神哀伤,脸上尽是落寞之色,我确信那不是我的错觉。就当我以为这顿饭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时,他开口了,声音缥缈,“记得这样子自己做饭,然后坐下来一起吃,已经是十岁以前的事了。”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我感觉心疼跟悲凉,他应该也是个可怜人,看似拥有一切,但其实心里深处什么也没能留下,这可能就是他的悲哀。
“吃饭吧!”他率先开吃,我也毫不扭捏,干嘛拿自己的胃过不去。
“等一下。”他阻止我伸向那盘宫爆鸡丁的手,我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不会这么不人道吧,不给我吃!
“你整晚都没吃什么,又忙了这么久,先喝碗汤暖暖,这样对胃好。”说完给我盛了一碗。
我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驱散了我对他的所有阴霾,脸色渐渐缓和,其实他也没这么可恨。
“怎么,看上我了。”他又笑地那么痞,我收回刚才的想法,低头吃饭,这什么人,真是不能给他任何好脸色。
一顿饭在安静中吃完,虽然没什么言语,但我感觉很充实,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单纯的享受食物本身,以至于很多年后想起今晚,也能让我清晰的记得那份平凡中的真实。
人就是这样,往往在物质满足后,还时时不忘做个精神富翁。音响里传来一个不知名歌手的低沉声调,让我感觉很悲伤。他在落地窗前吸烟,看着窗外,神情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就这么坐着,看着他发呆。
“去睡觉。”他没有动,依然站着。
我很无措,现在该怎么办。他转过来面对我,我的手不由自主抓着沙发的下摆,“你放心,我今天不碰你。”
呼,我如释重负,逃也似的进房间。应该是客房,说实在,我已经很累了,今天碰到那么多事,见那些个人,用尽了我全部的精力,我是该好好休息了。
在我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抱住了我,鼻间还传来淡淡的烟草味。我猛的惊醒,看见他正抱着我睡在旁边。“欧阳诺,你这变态,你说话不算数,你趁人之危。”我扭动着,极力想挣开他。
“shit”,只听他咒骂了声,“女人,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你再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来。还有,我不是变态,但变态起来不是人。”听他的声音沙哑,呼吸混乱,知道他在隐忍。
我很识实务,不敢乱动了,安静地任由他抱着,但总感觉不舒服,“你是不是也经常抱着别的女人在这睡觉。”说出口我就后悔了,真是自打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关我什么事,这肯定是女人的小心理作祟。
他笑了,很明显,我发现他这样笑起来一边居然还有个酒窝。这次不同于他之前的笑,前几次他都只是浅浅地笑,要不就是轻轻牵动下嘴角,有时甚至看不出来。这个笑我看得出是发自他内心的。
笑什么,这句话很搞笑吗。我不理他,翻个身睡自己的。
他又靠过来抱着我,我真是有苦不能言,这男人怎么有这嗜好。我刚想理论能不能让他别这么抱着我,他轻轻地说了句:“你是第一个我带来这里的女人。”
虽然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一直听进我的心里,以至于都忘了要说出口的话。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有淡淡的笑。
那晚,我在他怀里睡的很安稳,已经好久没这样了,一觉到天亮,没有被爸爸离去时的恶梦所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