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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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书房上课的日子是有规律的,除固定每月朔(每月第一天)、望(每月十五)、晦(每月最后一天)三日不用上课之外,其余日子均是学三日休两日,一方面景王爷、达寄王子要去参拜太后皇上,一方面景王爷调养身子,这样算下来每个月蓝落和写落只有十五日待在在尚书房。在其余半个月时间里,蓝落就抓紧时间认字习字,练武骑射,偶尔在书房随便画画。写落基本上与蓝落学习同样的事物,只是蓝落在书房乱画的时候,写落在学做女工。身为太尉府的千金,本该从小学习贵族礼仪的,雨落和子落都曾规规矩矩的学过,但伊怀博不愿约束了蓝落的性子,没有专门请教习官,只由赵嬷嬷和子落每日提点一下,写落自然也不用专门学习礼仪。
蓝落已经在太尉府生活里五个月了,这五个月期间蓝落过的倒也平静,只在中秋节那天,皇上赏赐太尉府许多月饼和精致的点心,景桑也差人送来两瓶菊花制的沐浴香精,说是中秋节皇太后赏赐的,因为平日太后赏赐的多就送给她们试试香味如何。蓝落的那瓶香精只用了一回,觉得香味不错,就送给二姐子落了。宫提月也差人送了一盒糕点过来。雨落在中秋过后不久回过一次娘家,还送来了入秋的衣裳。雨落和子落女工好,做出来的衣物比京城里订制的衣物还要精细,伊怀博和写落、蓝落的衣裳一向是她二人早早缝制好的。雨落仍然是当天就被白轩接离太尉府,临走直夸写落和蓝落入了学懂事多了。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太尉府已经早早在为过年打点准备了。这一日,天才明,蓝落还在被窝呼呼大睡,写落就过来了,说是下雪了,还一个劲的要把蓝落从被子里挖出来。蓝落很是不耐,雪她在现代也见过。最后子落也过来送来了新制的披风说是用过早膳,父亲带着大家去赏雪,蓝落才有了兴致。
亲眼见到园中的雪之后,蓝落就开始兴奋了,相比之下,在现代看到的雪根本是小巫见大巫,由于温室效应,那雪积不了两寸深,而现在她面对着满园的银装素裹,地上的雪已经没膝。伊怀博今日也颇为高兴,一身银色貂裘披风显得他越发挺拔精神,姐妹三人的披风一律白色,子落在披风里面穿着淡绿印花小棉袄,写落穿着淡红紧身金丝刺绣长身上装,同色系的花裤,蓝落和写落的打扮大抵相同,只是颜色是大红。伊怀博看着三个娇俏出尘的女儿很是快慰,一路讲着逸闻趣事,带着她们在园子里逛起来。
随行的有松儿、梅儿、香儿、赵嬷嬷和赵管家,蓝落听二姐说过,赵嬷嬷和赵管家是夫妻,原是娘亲叶落府上的丫头和侍卫,那时伊怀博只身一人无仆无从,叶落嫁了之后也是二人服侍着伊怀博夫妻,直到伊怀博被赐了府第,添了丫头下人,二人也就理所当然成了老嬷嬷和管家。
看到赵管家和赵嬷嬷恭谨的模样,蓝落起了恶作剧之心,她悄悄从树上抓了一把雪扔向两人,看着两人傻愣的模样大笑起来。迅速的丢了一团雪到写落脖子里,蓝落又胡乱的朝着松儿三人扔了一把,一群人马上纷纷追向蓝落,蓝落跑了一圈在一棵树下休息,众人见她停下,又都奔向那棵树,等到大家奔到树下要抓她,她一脚踢向那树,树上的雪在她奋力一蹄之下纷纷散落,冰凉的雪或钻进大家衣服领子或落在大家脸上,惹得一阵尖叫。
伊怀博和子落远远的看着他们玩得热闹,也跟着开心,见到蓝落一人欺负一群人,伊怀博拾起一团雪准确的扔中蓝落,蓝落没防备自己的父亲会偷袭她,被砸了个结实,反应过来后也叫起来,大家见老爷加入了战局,也都不再拘束,于是一场激烈的雪仗就开始了。
玩的累了,伊怀博带着大家继续赏景,一路上,伊怀博诗情迸发做了不少关于雪的诗,子落也兴致勃勃的吟了两三首,蓝落记起许多写雪的诗,却又觉得从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口中吟出来不合适,只得按捺住。写落却在这时做了两句:“白珪诚自白,不如雪光妍。”让伊怀博又惊又喜,只赞做得好,要蓝落做两句试试。蓝落装着思考良久,最后吟了岑参的两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伊怀博喜得开怀大笑,一把抱起蓝落在自己腿上,连不迭的赞好,还满足的叹道:“我伊家的女儿果然个个非俗物,老天也待我不薄啊!”子落也道:“可真真是一个比一个强了去了,妹妹们真让姐姐长脸了。蓝落见大家无任何质疑之心,也释然了,后来的事实证明,今日的举措是对的,以后不管蓝落有什么奇异的举动,伊家人都当她天生聪颖,不会大惊小怪。
后来,大家逛到了同衾穴,湖上的景色比其他地方都好,但大家担心惹得伊怀博徒增伤感不敢久留,倒是伊怀博没见什么异样,带着大家顺便祭奠了一回叶落。蓝落以前来过这里,也看过听雨楼、伴子阁、观写台和扶蓝亭,只是没进去过同衾穴。这处地方在大家心中太过神圣,平日除了打扫的仆人外,几乎没人踏足,蓝落也只来看过一次,哭过一回后就不敢再来了。同衾穴里不仅摆满了叶落的画像,墙壁上更是刻满了壁画,壁画上叶落巧笑嫣兮,楚楚动人,嘴唇红艳可爱。蓝落突然心里一咯噔,这既是父亲的血就必会干涸,颜色不会这般明艳,除非又重新涂上的!暗暗看着父亲恻然的脸,蓝落眼眶红了,其他人瞻仰着叶落的仪容也难过不已。棺中一年四季放着冰块,使得室内温度也比外面低。半晌,伊怀博回过神,怕寒气伤人就带了人出去。
直到又转到打雪仗的地方,气氛还是又些压抑。蓝落便故意大声道:“好想滑雪哦。”果见伊怀博注意到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就命人抬了一张大方桌来。伊怀博将方桌四腿朝天倒置雪地上,让蓝落坐上去扶住一条桌腿,运气内力猛地击向桌子,桌子便在雪上滑行起来,把个蓝落高兴的哇哇大叫。写落见状也要玩,伊怀博索性让三个女儿都坐了上去,运了力让桌子向前向后向左向右滑行,还偶尔让桌子撞向小树,雪落在子落三人身上让三人叫起来,伊怀博也乐得哈哈大笑,雪地上顿时又欢笑声一片,把府里的丫头仆人都引了来。蓝落看到写落紧张的样子,一直坏心的叫再快些,在大家的尖叫拍手中,但见伊怀博衣袂飘飘,身形急转,方桌也跟着旋转起来,雪地上的雪溅起又落下,一派雪舞满天的景象,旁边的仆人甚至还一起数着桌子转的圈数,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之中。
玩了半日,待得大家返回屋里,下人呈上一大堆帖子。京中几位世家子弟邀子落赏雪,子落以身体不适为由,都一一推掉了。给伊怀博的帖子中有生意场上的邀约也有官场上的邀约,伊怀博一一回了。倒是,写落和蓝落不知如何是好,除了丁小满外,上学时的伙伴都来了帖子约姐妹二人出外赏玩。最后伊怀博帮二人做了决定,拒了所有的帖子,又以朋友名义亲自拟了一张寄给白重先,邀白重先当夜于太尉府把酒言欢,并率众学童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