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滋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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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在即,每个人的脸上均有掩不住的喜色。伊晚看着徐伯胖硕的身体穿梭于府中,为他们十日后的婚礼准备,明明显得满头大汗却笑意满满的脸,听到过往的丫鬟兴致勃勃的讨论未来王妃与王爷怎样伉俪相得的情形,还有许多人提前真挚的祝福,感到了真正平静的幸福。此刻,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待嫁新娘,等待自己的良人挑起自己盖头的一瞬。然而甜蜜与隐隐期待之外,伊晚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欢乐背后,隐藏的是残忍的别离。
    “多虑了吧。”伊晚暗自告诉自己,但那种情绪却愈加强烈,难以抑制。
    孽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伊晚临湖而立,满面愁容的样子。虽不知她是因何事心烦,但等下要说的事,也许会成为其中的一件吧。想至此,孽影从来不辨喜怒的面容越发阴沉。
    “你怎么在这里?风大对你的身体不好。”一件宽大的披风搭在了伊晚的肩头,带着某人的体温和她所熟悉的气息。
    “没什么,只站了一会儿而已。”伊晚转身,顺着孽影伸开的手臂滑进他的怀抱,似乎想从那里寻找某种力量,来释放心中的疑虑。
    看到从来骄傲独立的伊晚露出这样小鸟依人的姿态,孽影却无法叫自己专心享受这一刻的温存。那件事一直哽在喉头,终是不得不开口,“伊晚,你可知无羌自半月前又开始进犯我无妄边境,除去原来被占的五座城池,又有三座城池受围,形势岌岌可危……”
    “恩,”伊晚淡淡的应了声,已大致知道,孽影即要出口的话,也终于明白一直的不安究竟为何。
    果然,孽影搂着她道,“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带领十万精兵即刻赶赴前线,收复失地,击溃无羌,一振我朝威雄。”
    伊晚从孽影的怀抱中抽离,静静的与他对视,等待他的下文。
    “所以,我们的婚事要暂缓。而且……”从来冷傲的孽影竟也会有为难的时刻,难以启齿的话,伊晚有些好奇,成渊帝究竟给孽影下了怎样的指令。
    “父皇大概已知晓你曾救过索漠一命,希望你以无妄王妃的身份对其劝降,让你陪赴漠北。”
    孽影终于将话说话,脸上满是愧疚。让妻子上战场,恐怕世上没几个男子愿意,何况孽影这样高傲而目空一切的人,想必他也曾在成渊帝面前争取过,但结果可想而知。
    “伊晚,这一次,我亦难以揣摩父皇的心意了。但他的初衷,肯定不如说得那么简单……”孽影喃喃,面上担忧之色更甚。
    伊晚感动于孽影的考虑,但想到成渊帝,心中不免冷哼,“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你最为得意的儿子,是否果真迫不及待的要送我去漠北呢!你的目标,究竟是富可敌国的‘秦椤’还是为了让我可以一去不复返!”伊晚心中闪过无数猜测,面上仍是淡淡,对孽影道:“既如此,便一道吧!不过故地重游,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孽影仔细审视伊晚的面颊,确定上面没有丝毫不悦做作的表情后方释然,伸手将伊晚重新搂入怀中。但心中仍然存有疑惑,似乎父皇,伊晚的想法他从来都难以真正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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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北,越感到领土的差异带来的不同的感受,亦让伊晚真正了解索漠一番雄心,想要吞并中原的野心究竟从何而来。朱华城内虽时有春寒不期而至,但早发的花已于枝头绽放,其乐融融。而漠北凌厉的风一如初来时打得伊晚脸颊生疼,再加上严冬的寒冷,愈发让伊晚的身体难以消受。
    到达朔方的当天,伊晚便病倒了,听见随行的军医离去的声音,她不禁一阵自嘲,“果真是习惯了朱华富贵奢靡的身体,竟再也承受不住苦寒之地的艰难了么?”伊晚挣扎着起身,伸手试了一下脸颊的温度,果然是烫得惊人,而手却是冰凉的,修长纤细的指头此时显得愈加苍白,可见上面隐隐的青筋暴露。
    伊晚左手搭上自己的脉,细细5了一下,一切方明了了。水土不服,乍染风寒,“寒蝉”隐约的发作还有太多以前一直忽略的东西,无怪此时会病倒了。凝神回想了下,伊晚挣扎着起床,来到桌边研磨写字。想是太过虚弱,此刻连提笔都显得艰难。但在这样一个简陋的驿站中,又是打仗期间,恐怕也找不到专门的侍女了。
    门在这时开了,进来两个身姿娇小的人,全身用披风裹紧,因风寒引发的目光模糊,让伊晚一时看不清来人。她突然想,若是有人想要取她性命,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了吧。
    樱祀将披风取下扔在一边,便看到伊晚站在桌前望向门口的样子,没有了平日慵懒淡漠的神态,此刻的伊晚迎风显得无比令人怜惜,她香台苍白的面容有着一些绯红,分明正在病着。樱祀上前几步,扶伊晚到榻前坐下,然后向仍留在门口的另一人呼道,“晴岚,主人病了,你来看一下。”
    樱祀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关切还有薄薄的愤怒,她未想到孽影竟会在伊晚病时尚不在身边,来到桌前,纸张上是一团浓密的墨汁,伊晚似要写什么,但终未来得及提笔。
    “主人你……”一番问诊后,许久未在伊晚面前出现的晴岚忽然一声惊呼,询问似地看向伊晚,待看到伊晚含笑点头后方接受自己诊断的结果。
    “主人怎么了?”樱祀问,有些奇怪晴岚的表现。
    “无事,小病而已。晴岚,你要给我开房子么?那些军医从来只擅长外伤,这些病恐怕不太在行了。”
    “主人,您这样的情况……是药三分毒,奴婢不敢。”晴岚跪倒在地,谦卑的低下了头。
    伊晚转向樱祀,“那我说些药材,你让‘秦椤’迅速准备。晴岚,你先出去把刚才为我看病的军医找来,顺便准备一些器皿,我要研看。”伊晚躺在榻上,“药有毒,细心的话便不用担心,樱,记好了……”
    女子低沉舒缓的声音透过窗,飞到窗外,却被寒风吹散。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生长,也在这一刻,被看不见的线拉向不知名的远方。
    关于未来,无人得以预料,伊晚,也从未料到,彼时越甜蜜,日后,痛苦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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