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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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么?”伊晚拿了一支珠花随手把玩,喃喃重复道。心中暗想:这个孩子果真是聪明人,一点即透。随即问道:“漠水那边还有什么事么?”
“大事没有。但据探子回报,秦椤山庄的附近近些年来出现了一些暗哨,但并未有任何动作。是以请示主人要如何处理。”樱祀用伊晚惯用的白练将她的青丝挽住,绕成一个鬓。而那在红色中格外醒目的白色却被青丝遮掩,没了踪迹。
“答应瑷埭的请求,至于那些暗哨,监视即可,不许妄动。”伊晚心中自知那些暗哨出自何人手笔,只是未曾想,事隔经年,那人竟仍信守着当年的承诺。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对自后的樱祀说:“听说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三月后大婚,记得叫瑷埭前去,贺礼便是‘无双玉’。”
樱祀从锦盒里取出一支暗红色的发簪,斜斜地插入伊晚的发鬓。在听到“无双玉”——与“蓝烟”齐名的宝玉后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仍是立即回道:“是,主人。”
伊晚的目光仍是停留在镜中,依稀可见镜中人绝世的容颜。但而今的她却是大红的衣调,少了往日的空灵,却多了风华。伊晚手指轻抚过那暗红的发簪,指尖停留在垂下的泪滴开了状的玉石上,问道:“这簪叫什么?”
“情人泪。”樱祀答着话,又从另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对耳坠。说是一对,因为它们同盒而装,但一枚知识暗红色的火焰形状的耳钉,另一个却是用一根银丝连接至肩部,坠子也是火焰状,却比耳钉大些。樱祀小心地替伊晚戴好,复开了青黛,胭脂,为伊晚点朱唇,扫蛾眉。等到一切都完成了,樱祀才摆手凝视伊晚的容颜,良久后吐出几个字:“主人,你好美。”眼光似乎有些迷离,似为伊晚沉醉。
女人对女人的衷心赞美最是难得,何况,樱祀本就是难得的佳人。
伊晚嫣然一笑,刹那间明烛黯淡,她问道:“樱,你如此费尽心力地为我打扮,是有所求么?”
樱祀闻言,从先前的恍惚中走了出来,也露出一个极其美艳的笑容,回答道:“主人英明,如此绝色,不在‘醉倾城’中赏露一曲,却对不起姐妹们的辛苦了。况且,也未免可惜了。”
这话半真半假。伊晚仿佛从那一张完美的笑脸中看到了莫名的悲伤。的确,没有一个女子会自愿来到这污浊之地,与平淡的幸福永世隔离。但为了“灭天”,为了她,她们用自己的年华作为祭品,呈上最无暇的忠诚。
“好。”平淡的声音,没有些许轻视,反而透着些尊重。樱祀抬头,看到伊晚瞬间有些愧疚的面容,心中一阵触动。即使相隔万里,即使多年不闻不问,她——她们的主人,终究是没有舍弃她们的,一如她们不曾舍弃作为一个泽丘遗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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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琴因响起的时候,原本笑揽风月,依红倚翠的众人顿时噤了声,一室的杯盘狼藉间,清晰可见众人脸上的表情,或震撼,或惊异,或艳羡。
清脆的音质似山中的泉水,轻巧地拍击着岸石,发出愉悦动听的声响,而那曲调,却饱含的是寂寥苍凉,看尽人世以后的淡定从容。
“锦瑟无端五十弦,”有女子低沉的吟诵声自偏置一角的,以红纱相隔的楼间传来,没有一般女子清丽悦耳,无端地带了些许嘶哑,贴着耳郭,直抵人心。
“一弦一柱思华年。”琴声未断,伴随着一声声吟诵,开始变得迷惘怅然,似是一个迷路的游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时的无措。遥望苍穹,空洞的双眸寂静如死。
“庄生晓梦迷蝴蝶,”琴音转而变得轻快,似豆蔻少女早从中扑蝶,晨时的露珠染湿了裙角,初生的旭日为娇美的脸庞镀上动人的金色,让年轻的光辉在瞬时放大,湮没尘世所有的繁华。
“望帝春心托杜鹃。”极尽的欢乐,转而便是极尽的痛苦。毫无预兆的,琴音将人从梦的天堂带入现实的惨痛,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眼中流泪,心内成灰。
“沧海月明珠有泪,”似乎看到了辽阔的大海,湛蓝的碧浪拍打着岸边乌黑的礁石,水天的尽头,似乎有美丽的人鱼向着来往的行人歌唱,极尽的动听,然而最动人的却是那双美目中滚落的珠子,美丽无暇,引人沉沦。
“蓝田日暖玉生烟。”不似先前的大喜大悲,琴尚转入平缓,仿佛一个走过半生的人,开始注意平淡中的细节,平常中的真实,让一颗在红尘滚打中布满尘埃的心渐渐回归了澄澈空明。
“此情可待成追忆,”琴音一个拨调,似人将叹未叹前深深的呼吸。
“只是当时已惘然。”终是没有,将一生积累的那口浊气吐出,仍是静静地呼吸吐呐,静静地接受现实给予的悲欢离合。紧闭了双眸,看不到其中神色,但那紧抿的唇线,却依稀有少年时的倔强犹存。
一曲罢,场中久久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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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赏析】(节选自百度)
此诗是义山诗之代表作,但颇难解说。宋刘攽《贡父诗话》云:"《锦瑟》诗,人莫晓其意,或谓是令狐楚家青衣也。"《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十二引黄朝英《缃素杂记》曰:"义山《锦瑟》诗云……山谷道人读此诗,殊不解其意,后以问东坡。东坡云:‘此出《古今乐志》,云:锦瑟之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声也适、怨、清、和。‘案李诗‘庄生……‘,适也;‘望帝……‘,怨也;‘沧海……‘,清也;‘蓝田……‘,和也。一篇之中,曲尽其意。史称其瑰迈奇古,信然。"元好问《论诗绝句》云:"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以上咏"青衣"(艳情)说乃小说家言;咏锦瑟说颇得宋人赞同。明人胡应麟于此二说皆疑之。其后说者纷纭,大抵有"自伤生平"(清何焯、汪师韩、薛雪、宋翔凤)说、"悼亡"(清朱鹤龄、朱彝尊、何焯、冯浩、程梦星、姚培谦、近人张采田、孟森等)说、"政治寄托"(清杜诏,近人张采田、岑仲勉等)说、"诗序"(清何焯、王应奎、)说、"寄托不明"(清屈复、近人梁启超)说、"自寓创作"(钱钟书)说等。其中持"悼亡"或"自伤"说者较多。然"悼亡"实际上也是"自伤"的内涵之一,故"自伤"说似更圆通。兹引刘、余《集解》以备参读:"自伤身世之说,较为切实合理。……首联谓见此五十弦之锦瑟,闻其弦弦所发之悲音,不禁怅然而忆己之华年往事。……颔腹二联,即承‘思华年‘而写回忆中之华年往事,……‘庄生‘句系状瑟声之如梦似幻,令人迷惘,用意在‘梦‘字‘迷‘字。而此种境界亦即以象征诗人身世之如梦似幻,惘然若迷。……‘望帝‘句系写瑟声之凄迷哀怨,如泣鹃啼血,着意在‘春心‘字、‘托‘字。‘春心‘本指爱情之向往追求,常用以喻指对理想之追求。……‘望帝‘句殆谓己之壮心雄图及伤时忧国、感伤身世之情均托之哀怨凄断之诗歌,如望帝之化鹃以自抒哀怨也。杜鹃即作者之诗魂。……‘沧海‘句写瑟声之清寥悲苦……正含沧海遗珠之意。……‘蓝田‘句似写瑟声之缥缈朦胧……或以喻己所向往追求者,皆望之若有,近之则无。……要之,颔、腹二联并非具体叙述其华年往事,而系借瑟声之迷幻、哀怨、清寥、缥缈以概括抒写其华年所历之种种人生遭际、人生境界、人生感受。……末联含义明白……谓上述失意哀伤情事岂待今日追忆方不胜怅恨,即在当时亦惘然若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