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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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缕光亮从灵堂大殿的殿门缝隙挤了进来,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微微发亮了。
两个孩子在经过昨晚的一场哭泣,此时已是静静地跪着了。
一直侍立在门外的梁九功向着门里轻声唤道:“皇上,天亮了,您该出来了。”说完便侧着头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轩瑶听到梁九功的唤声,转头对玄烨说:”三哥哥,天亮了。咱们该出去了。”
玄烨目视着前方点了点头。便同轩瑶站了起来,转身拉开门走出了灵堂。
梁九功及几个小太监看到玄烨和轩瑶走了出来,便都垂下了头。
随后梁九功上前垂着头说道:“皇上,太皇太后昨儿夜里吩咐过了,让您和瑶格格守完灵,今儿早上到慈宁宫用膳。”
玄烨转头看了看轩瑶,说了声:“知道了!”便拉着轩瑶的手向慈宁宫走去。
梁九功忙领着一众小太监追了上去,紧跟在后面。
天已经完全亮了,初晨的阳光照射着这皇宫中的每一座宫殿,每一座亭台,每一个角落。仿佛一切都焕然一新。
昨夜的悲伤哭泣都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玄烨和轩瑶来到慈宁宫,孝庄刚被苏嘛喇姑伺候着净了脸,此刻正坐在炕桌旁闭眼捻着佛珠。
宫外的太监高声报道:“皇上驾到,瑶格格到!”刚报完,玄烨和轩瑶便进了屋。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轩瑶给老佛爷请安”两个孩子请安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太皇太后忙说道:“快起来吧,跪了一夜这膝盖可怎么受得了。苏嘛,快扶皇上起来坐到炕上。”
“是”苏嘛喇姑答应着把玄烨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到炕上,轩瑶也挨着太皇太后坐了。
太皇太后又转头对苏嘛喇姑吩咐道:“叫人打盆清水来给皇上和轩瑶格格净净脸和手。再去吩咐御膳房弄些精致些的点心来。记得弄些沁玉霜方酥,皇上最爱吃这个了。哦,再弄些桂花糕,我记得瑶丫头爱吃这个。”说着转头笑看向轩瑶。
轩瑶呵呵的笑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想着:人家爱吃甜食嘛,那个桂花糕香香的,甜丝丝的,而且入口即化,真的很好吃哦。想着想着,口水都险些流了出来。忙抬头看了看众人,发现没人注意到,才暗暗松了口气。
苏嘛喇姑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一群宫女便端着铜脸盆走了进来,帮玄烨和轩瑶净了脸和手。
这时苏嘛喇姑也领着一排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里端着各式的点心,一一小心的摆放在炕桌上,便都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笑着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俩快吃吧,多吃些。”
两个孩子答应着各自找了块“最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同时还相视笑了笑。
太皇太后在一旁看着笑容可掬的说道:“别光吃这两样,也吃些别的。”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高兴,她的心里也欢喜的很啊。
苏嘛喇姑上前笑着说:“老佛爷也别光嘱咐皇上和瑶格格多吃些,老佛爷也还没用早膳呢,不如趁着两位小主子在,高兴着也同着多吃上几块吧”。
轩瑶听着苏嘛喇姑说完,忙抬头对太皇太后说道:“正是呢,都怪轩瑶只顾着自己吃,倒把老佛爷给忘了。老佛爷,您吃这个,很好吃的。”说着便把手里的桂花糕塞到了太皇太后嘴边。
太皇太后张口咬了一小口,便笑着道:“你们小孩子家爱吃这些,我老太婆了,可不爱吃这些个甜腻腻的东西,吃着也受不住啊”。
只见对面的玄烨夹了一块点心放在太皇太后面前的白玉碟上,说道:“皇玛嬷吃这个乳酪杏仁酥吧,甜而不腻,且酥松可口,奶香味儿和杏仁儿香味儿十足。玄烨想着皇玛嬷一定喜欢”。
“好好,我尝尝”。说着便用玉箸夹起尝了尝。
微微颔首,赞道:“嗯,果然可口”。
抬头对玄烨说:“皇上果然细心,知道什么合着皇玛嬷的味口啊,好!好啊。”太皇太后欣慰的笑着。“皇玛嬷过奖了”。玄烨谦让了一回,转头却看见对面的轩瑶正不服气的对他吐了吐舌头。
顿时惹得玄烨失声笑了起来,太皇太后看见了,也笑的更欢了。
爱怜的搂过轩瑶笑着拍着她的手背说了句:“这丫头”。
轩瑶也自觉没趣,呵呵地笑了起来。
顿时一屋子人都被喜悦所包围着,共享着这皇室难得的天伦之乐。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跪下请了安,说道:“回太皇太后,安亲王殿外求见”。
轩瑶一听是阿玛来了,忙竖着脑袋向外探着。
太皇太后笑摸了摸她的头,便对小太监说:“快请进来吧”。
“嗻”小太监答应着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岳乐便走了进来,甩下马蹄袖,跪下请安:“臣岳乐给皇上、给老佛爷请安”。
玄烨伸出一只手示意道:“叔王快请起吧”。
“谢皇上”岳乐谢了恩便站了起来。
轩瑶忙从炕上爬下了地,扑到岳乐怀中,喊了声:“阿玛”。
岳乐宠溺的拍拍女儿的背,说道:“轩瑶,皇上和太皇太后在此,不得失礼,快站好”。
端坐在炕上的太皇太后端着小茶碗笑着说道:“岳乐,不妨事的。哀家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跟这丫头还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要说这宫里规矩的人还少吗?哀家也就是喜欢轩瑶这丫头无拘无束的性子,像我草原上的儿女。在这宫里可真是难能可贵啊,好啊!”
岳乐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是,谢老佛爷抬爱。轩瑶也就是从小被臣娇惯的太厉害了,才不懂规矩。如若有什么冒犯老佛爷和皇上之处,还请老佛爷和皇上海涵”。
太皇太后笑了笑,张口说道:“我说岳乐啊,看你又来了。这小孩子家,就应该像轩瑶这样的才好呢。来,轩瑶,到哀家这儿来”。太皇太后慈祥的召唤她过去。
轩瑶抬头看了看阿玛,便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爬上炕挨着太皇太后坐下。
太皇太后拉起她的手放在手掌上轻轻地拍着,抬头对岳乐说道:“岳乐啊,哀家很是喜欢轩瑶这丫头,就让她留在慈宁宫陪陪我这老太婆吧。这样,皇上也能有个伴儿。从今日起,哀家就收轩瑶为干孙女儿了。你意下如何?”
岳乐听了,心下猛地一沉,虽是万般的不舍,却也不敢反驳,当即跪下谢恩:“岳乐谢老佛爷恩典。只是轩瑶这孩子没规矩的很,臣只怕她在宫中会给老佛爷闯祸……”
太皇太后笑着接道:“这个你放心吧。轩瑶这丫头平日里虽看着没什么规矩,可是心上却是聪慧的很呐。哀家相信她自是个有分寸的,闯不了什么大祸的,大多也就是摔几个茶碗,我这慈宁宫是什么也没有,可这茶碗倒是多的是,也够她摔的了。”
太皇太后的一席话说的众人一时都笑将起来,尤其是旁边的玄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轩瑶转头讴了他一眼,也笑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岳乐忍着笑低头答道:“如此岳乐就叩谢老佛爷圣恩了。若她真没规矩闯了祸,臣再把她带回府上好好管教。臣现下还有些公事,就先告退了”。
太皇太后满意的说:“好,你就放心吧。先下去办差吧”。
“嗻”岳乐答应着退了出来,走出了殿门。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方向前走去了。
屋里的轩瑶听见阿玛告了退,待阿玛出了屋便摇着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娇的说:“老佛爷,轩瑶想去送送阿玛,可以吗?”
太皇太后笑着道:“嗯,也好,去送送你阿玛吧。只是可别走远了,早点儿回来”。
轩瑶跳下地,高兴地答道:“是,谢老佛爷,轩瑶知道了。”说完便冲出了屋追她阿玛去了。
玄烨这时也站起了身说道:“皇玛嬷,孙儿也告退了。”
太皇太后慈祥的看着他叮嘱道:“你也回去吧,昨儿一夜没睡,回去歇着吧。今儿就别再过来问安了”。“是,孙儿告退”。玄烨退了出来,也加紧了脚上的步伐。
轩瑶追上了岳乐,在岳乐身后喊了声:“阿玛!”
岳乐背脊一僵,马上转过了身子,强忍着脸上的喜悦,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轩瑶跑到岳乐面前回道:“太皇太后让我来送送阿玛”。
岳乐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扶住轩瑶的肩膀,叹了声:“回去吧!轩瑶,在宫里不比在府上,不管老佛爷再怎么宠你,你都得有个度,不可太过逾越了,知道吗?”说着便红了眼。
轩瑶眼中也泛着泪花,说道:“阿玛,您放心吧,轩瑶明白。轩瑶懂事了,阿玛不用操心。阿玛,您一个人在府里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啊。若是想轩瑶了,下了朝便来看看我。轩瑶想阿玛了,也可以向老佛爷请旨回去看阿玛的。阿玛!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说完便搂着岳乐的脖子哭了起来。
岳乐搂着女儿的小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扶了起来,用手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好,阿玛会保重身体的,阿玛也会来看你。轩瑶别哭,能留在老佛爷身边,这是你的福气,也是阿玛的福气呀。咱们都该惜福。”
轩瑶强忍住了哭泣,抬头对岳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好了,轩瑶,阿玛这就走了,你也快回慈宁宫去吧。记住阿玛说的话,自己小心!”说完,便转身向前走去了。
轩瑶趴在雕龙石栏上,目送着岳乐走远了。
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想着:阿玛,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您。您可要好好保重啊。额娘,还记得我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您对我说让我长大了多陪陪阿玛,让他不再孤独。额娘,如今女儿也做不到了。请原谅我”。眼泪不断地划出了眼眶。
一只手轻轻放到轩瑶的肩上,安慰道:“别哭了,叔王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是啊,以后这紫禁城就是我的家了。轩瑶转头看了看玄烨,点了点头便随他往回走去。
玄烨突然说道:“你放心吧,以后在这皇宫里,我会照顾你、会保护你的!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欺负你。我会让你永远快乐幸福的生活着。相信我,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轩瑶听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沉重的誓言,即使他是皇帝,即使他说的很认真,却还是让她觉得滑稽的想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也真的很感动。
于是抬起头对玄烨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两个孩子都甜甜的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孤傲的孩子,即使他说的话不会完全实现,轩瑶也永远都只会选择相信。
面对此刻的玄烨,轩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他从此以后活得轻松些,活得快乐些。为了他的幸福,即使要用自己的幸福甚至是用自己的命来交换,她也心甘情愿。
想到此,轩瑶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颤。
揉了揉太阳穴,便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了晨晖中。
也走向她既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