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帝情 第三章稚子、宫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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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稚子、宫中贼
御紫炎听闻此言、面色微红,横了一眼面前笑得邪魅的男人,心道这人言谈举止之间如此毫不掩饰与他之间的亲密,就算不怕在霜月、霜洁面前失了九五之尊的威严,莫非也不担心被有心人看了去么?
思及此,御紫炎放开灵识四下巡视一番,却发现方才从霜月手中逃脱的小小身影似是朝着栖梧宫的方向跑去。而且那小孩的模样……御紫炎神情恍惚、愣怔了片刻。
注意到御紫炎的恍神,御天行微微皱眉,出声低唤,“炎儿?”
御紫炎瞬间回神,对上御天行询问的目光。御紫炎摇摇头,以眼神示意稍后再说,而后看向霜月,再次问道,“月,方才那孩子是谁?为何你会如此生气?”
被御紫炎问起,霜月柳眉倒竖,脸颊气鼓鼓地,显然怒意还在,伸手指着散落地上的食盒回道,“是个偷东西吃的小贼,听御膳房的人说,这小贼神出鬼没已经许多时日了。”
霜月的话令御天行和御紫炎都有些吃惊,御天行好奇地看向一直静静侍立一旁的李祁,挑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祁显然也知晓此事,微微欠身回道,“回禀陛下,算起来自打年后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了。”
李祁的话令御紫炎惊讶地张大了嘴,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这么久了?”
话音刚落,御紫炎又觉得这话问得似乎有些唐突——李祁身为内侍总管,照理说,御膳房闹贼这么久却仍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岂不是说李祁失职?可转念一想,御紫炎又觉得那小孩子的出处并没有那么难查,以至于小半年过去了,仍然让一向神通广大、耳目灵光的李祁一筹莫展。
如此说来,李祁是有意不去追查那小贼的下落和出处?
思及此,御紫炎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御天行,发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
迎上御天行看破一切似的的目光,李祁不卑不亢,从容笑道,“陛下英明、公子也聪慧,微臣确实是故意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霜月在一旁听着李祁的话,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怎么个意思?她明明听御膳房的人抱怨抓不到那小贼的把柄。敢情李大人根本早就知道这小贼的来历,却一直没有出面抓捕或是制止么?这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御紫炎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于是在心中细细地琢磨着——小孩子、偷食物、栖梧宫……
!莫非——
御紫炎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不确定地看向李祁,开口问道,“莫非,那孩子与芸妃娘娘的亲信彭兰有什么关系?”
李祁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公子果然心思缜密。”
霜月听到这个答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亲姐妹霜洁,谁知却看到霜洁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怀疑。莫非……洁也早就知道此事?
霜洁感受到霜月的视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凑到霜月耳边低声提醒道,“还记得年后芸妃获罪、一直禁足至今的事情么?”
霜洁懵懂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仍是满脸不解的问道,“记得是记得、可这事和那事又有什么关系?”
霜洁望天叹息一声,只得对自己这个神经大条的姐妹低声道,“此处不便细讲。稍后我再与你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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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御华殿后,霜洁代替李祁向御天行和御紫炎回禀道,“正如殿下所说,那孩子乃是芸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彭兰之子。这话,还有从芸妃年后获罪、一直禁足于宫中说起。”
霜洁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抬眼见坐于上方的御天行和御紫炎皆无过多惊讶反应,便知这两人早已猜到了八、九分,便更加没有什么顾虑,继续将事情娓娓道来,“那芸妃自获罪后,脾气便愈发暴躁,对身边的宫女内侍非打即骂。尤其是彭兰,因当初那药是彭兰备下的,故而芸妃便将大部分的火气都发泄在了彭兰身上。彭兰在芸妃面前失了倚信,栖梧宫中的宫女内侍倒还好些,其他宫里的人却是都要借机踩上几脚的。故而彭兰如今在整个御寰皇宫中的处境可谓十分艰难。”
听到此处,御紫炎的眉头已是轻轻蹙起。而霜月则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这芸妃也忒不讲理了。”
霜洁侧目递给霜月一个警告的目光,那意思在陛下面前怎得如此造次。
霜月注意到霜洁的视线,吐了吐舌头将剩下的半截子话吞回了肚子里,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虽说药是彭兰备下的,但说到底还不是听从自家主子的吩咐。结果芸妃惹怒了陛下、招来责罚,非但不懂反省一下自己的错处,反将彭兰当作了出气筒,活该被陛下丢弃在一边。
御紫炎看了一眼霜月一脸气不过的模样,心中亦是了然。虽然他不像霜月那般情绪外露,但心中所想却是一样。又想起二皇子御涟轩骄横跋扈、以及四皇子御雪寒阴狠毒辣的性子……御紫炎摇了摇头——有那样糊涂的母妃,如何能教出像样的皇儿?
霜洁话音落后,李祁淡笑着对御天行道,“微臣以为,彭兰过去倚仗芸妃的权势在宫中树敌不少、如今遭遇也算自食其果,可她的孩儿却是无辜,不该被彭兰连累受苦。况且那孩儿三不五时从御膳房偷些吃食果腹也无伤大雅,故而微臣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御天行点点头哦,表示对此事并不介意。倒是御紫炎依旧好奇的追问道,“宫女的孩儿可以这样养在宫中么?”
李祁微微一笑,回道,“殿下有所不知,那孩子本不在宫中养着,直到年前方才由芸妃娘娘做主、将那孩子接入宫中,给四殿下做贴身小童。”
御紫炎听后皱眉,又想起先前御涟轩随意毒打小太监、以及御雪寒在一旁阴阳怪气看好戏的模样。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同那名小太监一般被二人凌虐折磨?
想到方才以灵识匆匆一瞥看到的似曾相识的倔强小脸,御紫炎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揪紧了几分。
御紫炎心中的挂念与担忧虽没有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然而御天行却仍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低头看了看怀中人沉默不语的模样,御天行的目光微沉了沉。
李祁见御天行和御紫炎都没有明确表态,也不紧张,静静站立一旁,等候下文。不过御天行也没有让李祁等待太久,缓声开口问道,“炎儿想要将那孩子收过来么?”
御天行的询问让御紫炎从心事中醒转过来,待反应过来御天行话中之意,御紫炎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与御天行四目相对。看出御天行黑眸中认真之意,御紫炎知道若他此刻点一点头,御天行定会二话不说命李祁将那孩子带过来。然而……
御紫炎微微垂下头,视线看着御华殿内光洁如鉴的地面,一阵沉默。带过来么?那孩子不过是长相同记忆中的故人有几分相似。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多巧合之事,他一个人转世重生来到此世还不算、上天还要将另一个人也安排在此处重生么?
退一万步讲,即便那孩子真的就是他前世的故交,重入轮回、再世为人,一切也当重新开始。他又有什么理由随意去干涉旁人的人生呢?
更何况,彭兰虽然已经失势,却到底还是芸妃身边的近侍,那孩子也依旧是四皇子的侍童。将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弄出栖梧宫,他实在担心会平白无故给御天行惹出什么事端。
即便御天行真的有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弄出来。可接下来呢?他该如何安置那孩子?难不成将他留在御华殿中?那还不是一样难以改变他寄人篱下、为奴为婢的命运?送他出宫?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又该如何为生?
越想,御紫炎的心情便越往下沉一分。即便明白那孩子的人生与他并无什么牵挂、也不该有什么牵扯。但御紫炎还是忍不住因为那张相似的面孔而添了几分怜惜与看重。
……御天行默默看着怀中眉头紧锁的人儿,虽然这人儿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开口表示要为那小童做些什么。但正是因为这人儿的犹豫为难,才更让他看清那小童在御紫炎心中的重要。
那小童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这个一向沉静淡然的人儿忧心纠结至此?答案已呼之欲出——想必也和霜月、霜洁一般,与这人儿前世的故人生得有几分相似。一想到这里,御天行的心里又禁不住郁闷了起来。即便知道这人儿此刻的纠结约莫也有一大半是顾虑到他的身份和处境,但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儿,心里的位置无端端要分给旁人几分,还是让他非常、极其的不痛快!
想到这里,御天行鬼使神差地以灵识搜索到那名已返回栖梧宫的小童,而后又鬼使神差地动用异能,查探了那小童的命格。
……
虽只是一瞬,但想要以异能探查一个人的前世,还是消耗掉御天行极大的精力,并且以他如今的修为,也不过只能看到那孩童前世丢掉性命的一瞬间。
御天行双目微眯,即便他此刻感觉浑身疲惫、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但方才惊鸿一瞥的场景还是清清楚楚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也不知是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战事,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焦黑。一群穿着相同青绿色利落衣装的死伤之人当中,有一个年轻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御天行清楚地看到那男子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被血迹染红的纸片上赫然是一个与万年前的幻瑛一模一样的面孔!
御天行当时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那纸片上的人,就是炎儿的前世——夜禹桥。而那名男子临死前口中呢喃着的最后一句话则是……“小桥,对不起。”
……
御紫炎率先从大殿内长久的沉默中反应过来,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李祁、霜月和霜洁不知何时已退出了大殿。而身后环抱着他的那个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双唇紧抿、眉峰深锁,表情看起来甚是凝重,甚至是——有些怕人。
“泽苍?”有些担忧的开口轻唤一声那人的表字,御紫炎自然而然的抬起手来想要抚上那人的脸庞,谁知就在快要触到对方肌肤的时候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紧随而来的是那人低沉的问话声,“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