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 第四章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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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我告诉你,言瑾他个魔鬼在假期做完了三本高考题,你是不是也很讨厌他背着我们学习?他真的……”当归一面听着身旁的女孩不停叨叨,一边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
时间真的是让人促不及防的东西,初中三年,当归只觉得恍然如梦:按部就班的学习,偶尔去药房帮着姥爷抓药,再偶尔缠着姥姥给她做好吃的,偶尔提笔想象自己所希冀的美好。
三年的时间,似乎就像掉落在肩上的羽毛,拂一拂,便散了。
席梦与她相识在初一,即使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出许多超纲题,却没有了再跳级的欲望,她总觉得,作为学生也是人生必不可少的阶段,而她很享受。
她喜静,却不知为何和最会闹腾的她成为了挚友,她看了看身旁女孩鲜活的表情,暗想:这就是缘分吧!而席梦口中的言瑾则是她们高中才结识的好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或许是磁场相合,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竟也组成了一个铁圈子,也着实有趣。
今天天气极好,也是许墨为数不多呆在教室的一天,少年课桌前摆着一摞崭新的课本,课本身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铅笔,中性笔,素描笔和五彩的蜡笔,课桌足够大,放下如此多的东西后还能够空出一小都分作为他小憩的地方。
他呆在教室的时间不太多,但班里人总是很怵他,即使十七岁的男孩眉眼清俊,剃着寸头,披着宽大的校服,看不出一点有威胁的样子,但眼中的疏离与不耐确确实实让人望而却步。
他刚睡了一上午,昨晚打游戏有点晚,直到现在眼睛还微有痛意,下半天是开学每次都要举行的家长会,教室里只剩了三三两两的人,都是被老师留下来布置教室的学生,教室已布置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身旁的那一部分,许墨和班上的人了解甚少,也因着他恶名在外,也没有人来敢打扰他。
刚睡醒的男孩寸头根根竖立,他发质极好,头发浓密,像极了主人桀骜的性子。许墨收了收课桌上的东西,将它们有续地进入抽屉里,然后背着书包站起身来,着着自己周围歪扭的桌椅,不由得升起一股烦闷。
良久后,他撸了撸袖子并开始将桌椅摆成同其他同学布置的样子,男孩长手长脚,因着经常打架也有不小力气。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下,他很快收拾好了这些来西,微挑眉,啧了一声后便从后门出了教室,留下一众吃瓜群众。
“谁说的许墨脾气差打架狠的?这明明是个暖男啊!”于笙成绩不错,是老师家长都喜欢的那类学生,她在升入高中之时便听说了这个无法无天,多次被警告处分的坏学生,被耳提面命着离这些人远点。
只不过开学第一日便发现这个老师家长一提起便连连摇头叹息的男孩竟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便吃了一大惊。但她虽然爱美好的东西,只是她更爱护自己的性命,与许墨真的是陌生人无疑了。
而她如今看着男孩如此善解人意,又对他充满了好奇。
许墨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各种事故和故事,比如他从来不会走学校正门,比如他每次翻墙都会遇到一群和他一样的刺头,又比如,他见义勇为将人打趴下后要把他们摆成整齐的一排。
或许也可以说,他对打架这一类的事比学习来的得心应手,他总有发泄不完的力气与情绪,也总有见不得的阴暗心思。
他看了看蜷成一团的小男孩,出了声:“家长没教过吗?不要随便跑进无人的巷子,不要以为我是好人,我心情不好连蚂蚁都踩。”
看了眼男孩微抖的肩膀,许墨甩了渗血的手,也不顾地上一群乱嚎的人,认认真真整理了被弄脏了的衣服,见校服上染了灰便脱下了外套将衣服放入肩上的书包,再扯扯微皱的黑裤,边随手拿着卫生纸擦拭着手关节上的血,边漫步走出了暗卷。
确定巷子里的人走远了后,一旁的小男孩才抬起头,他大概四,五岁左右,穿着的衣服都是当季最流行的童装,男孩眼睛生得极为漂亮只是没有什么神采,小嘴紧紧抿着,自顾抱着手中的布偶离开了暗巷,留下一众哀嚎着在地面打滚的混混。
许墨走进家门时,他父亲许璟和继母顾纷正在吃午饭。门前的男孩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提着略沾了灰的书包,面上带着些不虞。
许父朝着他扔了一把筷子,眸子气得发红:“逆子,又打架了是吧?你就不能让死去的大哥安心吗?”男孩只是沉默地站着,仍由着他父亲对他劈头盖脸地大骂,他的继母也在旁不知所措,提起已逝的亲子也红了眼。只尽力安抚暴怒的丈夫,眼神示意着男该快离开战场。
“阿墨,想大哥吗?”“不想,有多远滚多远。”
不,他想了,那充满温情不乏坚毅的青年模样,渐渐在他脑海里清晰又在一瞬间模糊,楼下父亲的暴喝声,继母温柔的安抚声在许墨耳畔不停地环绕,男孩闭上了双眼,只留着微微的喘息声。
许墨的房间很干净,书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书,不同于课本的崭新。这些书被人爱惜地用报纸包起来。有人曾说过,书本里平平仄仄长长短短的诗句里,藏满关于梦想关于远方的钥匙。
也不知道他又睡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通过树叶,洒满了房间,许墨只吃了早饭,胃痛开始了它的又一次肆虐,加着白日的伤口上密密麻麻的痛感让许墨的意识无比清晰着。
他就这样盯着时钟,听着虫鸣,随着思想飞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突然笑了声,无知浅薄又自以为特立独行,果真是最愚蠢的人了。
许墨并不知道这样得过且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被这麻木的生活所麻痹,哪怕有时候清醒,也会瞬间被蒙头一棒打压下去。
他总觉得,世间这么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