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年少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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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的秦朗,顺手拿着一壶酒,避开人群,半倚在湖边的手摇船上感受着和悦的春色,明晃晃的阳光透过透过嫩绿的叶子,打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此时的洛阳正值阳春四月最为清明和暖的时节,杨树的叶子刚染上了青翠的新绿,漫天飘舞的柳絮,像是落雪一般,纷纷洒洒,好生唯美,洛家莊的百花盛开,空气中不知是什么花掺杂在一起,四处弥漫着醉人的花香,暖风吹过,不禁让人心头春水荡漾。
一抬头,便看见树后面的楼阁上,庄家大公子庄浥尘与言家小公子言华正在切磋剑术。
庄浥尘的灵力为冰系,佩剑名为引冰,此剑为上上品宝剑,鞘上有极为精美的花纹,银镶玉而成,可集四方寒气,剑身出鞘,泛着冷冷的寒光,此剑当真与他的人品配极了!都是霜雪一样的洁白冷酷。言华灵力为水系,佩剑名为云崖,他的剑法像水一样灵动柔和,二人剑光皆是蓝色,两道蓝光交织在一起,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修士们个个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西子派剑术以“快”为特点,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故而庄家的剑术一向是排在最前的,实力雄厚,无人能望其项背。无极派剑术阴柔,却柔中带刚,亦不可小觑。
几招之后仍不分胜负,二人皆转身顿了几秒钟,两道蓝光稍稍分开了些,言华再次出剑,这一击,被庄浥尘找出了破绽,说时迟那时快,庄浥尘轻轻弯腰往后一倒,借着云崖刺空的片刻顺势转到了言华的侧后方,左手持剑鞘打在言华持剑的手腕上,将他的云崖剑从手中击落,言华还未反应过来,引冰便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言华收起云崖,抿嘴笑道:“论剑术,到底还是比不过名扬天下的清平君啊!”,说罢,二人互相鞠躬致礼。
秦朗倚在船上,将这场精彩的比赛看的清清楚楚。庄浥尘和言华的剑术是世家子弟当中排名第一第二的,能一起切磋剑术的场面难得一见,更何况庄浥尘性格清冷,从不与人亲近。秦朗也觉得有趣,心想:“呵,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两个人,剑光如此肃煞!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好身手!”,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是言家大公子言逸,秦朗看得入迷,竟未注意到言逸是何时也来到这里。“清平君是仙家公认的典则俊雅之人,即便是在打斗中也不失端庄,佩服佩服”
秦朗闻声起身行礼:“言公子”
“秦公子,怎么一人在这里吃酒?”
“屋子里太过闷热嘈杂,出来看看这满园春色,公子不也出来了吗?”
“久闻秦家二公子灵力深厚,且是极为罕见的火系,方才在宴会上,黎氏家主向公子挑战,着实太过咄咄逼人,且此人喜用阴损之招,公子不必理会于他。我有一个弟弟,想让我代他见识一番罕见百年难遇的火系剑光,所以我来寻找阁下,向你讨教,今日可否赏脸,用我疏雨剑向公子领教一二?”
“言公子过誉了,我虽是火系,可惜打小时候起就不喜舞刀弄剑的,家父逼迫我修习剑法,却总是不见长进,至今也未能练成,偶尔佩剑,也只是随手挡一挡品级低的邪灵,作防身用罢了。”
“哦?不修剑术,那敢问公子以何物作灵器用?”
“我有一弓,名曰闭月,无需箭矢,用灵力控制即可凭空化出有形之箭,有穿云射月之力,若有机会,一定借于言公子鉴赏一二。”
“果然是天赋异禀的奇人!公子若得空,何不现在就施展一番?”
秦朗见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便没有推辞:“也好,春日身子容易倦怠,不如就去后山看看有无空旷之处,舒展一下筋骨”
“兄长,等等我”,言华从后面追了上来,“是你自己要见识灵器,还拿我耍喙头,也不叫上我一起去。”
言逸尴尬而宠溺的笑道:“你呀,叫你不要老是粘着我,总是不听劝,多去与平辈朋友交流交流,我刚刚不是见你还在与清平君切磋剑术吗?”
“嗨,这清平君是出了名了‘冰疙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一起能有啥话可聊,闷都快闷死啦!”
言逸无奈,只好随他。
言华一个小跳步,上前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秦公子,让我看看你的闭月弓呗!”
秦朗从乾坤袖中取出,只见此弓机型精巧,弓背由降香黄檀制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还刷了棕黑的漆,刻者“闭月”二字,弓弦约莫由某种灵兽的跟腱制成,弹力不同寻常,言华抬起手臂,想试着运行灵力射出一箭,秦朗忙拦下了他:“此地来往之人甚多,若不小心误伤到过路之人可就不好了,我们先往后山找找空旷的地方吧,且这闭月弓若使用不当,会反噬射箭者的,我们边走边聊,我教你”
“好!”
于是三人说笑着去了后山,山脚下的林子中间正好围着一大块空地,虽已至正午,这里却氤氲着一层雾气,秦朗感觉气氛微妙,且异常安静,像是有某种灵物存在,不知是邪是善,连忙让言逸言华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果然正前方不远处树后面有一只麋鹿一样的物种存在,灵光闪烁,这只鹿慌乱的踏着蹄子,俨然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秦朗抬起弓箭瞄准了那头鹿,言华连忙拉住他的手臂,说:“这可是洛家莊的后山,那灵兽指不定是谁的心肝宝贝,你若给他一箭射死,我可担不起责罚。”
秦朗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射死的,这种难得一见的灵物我才舍不得毁掉!你就安心看着好了,闭月弓的威力我还是可以把控的。”
言华依旧一脸担心的表情,见他这样说了,也只好拿开手,一旁的言逸也靠向前,虽然表面淡定,但眼神里还是有些许担忧之色。
秦朗眯起眼睛瞄准了那头鹿的后腿,运起灵力,只见弓弦上瞬间搭上了一支闪着红光的箭,箭头还可见若隐若现的火苗,秦朗放出弓箭,却不料从半空中冲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说巧不巧偏偏挡在前面,撞在了箭上,被射中落地,还冒着黑烟,散发出一股冲鼻的异香。
秦朗怔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忽然之间从左前方飞过来一道蓝色剑光,差点击中秦朗,幸亏言逸反应迅速,及时拔剑,替他挡了下来。
这灵兽受了惊吓,仰天厮叫了一声,慌忙逃走了。紧接着就从林子后面窜出来了两个人。原来是庄茗,庄箐两位公子。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秦朗上前喊道:“喂,刚才是谁放的剑,差点杀了我,若不是言公子及时出手相救,我差点就下黄泉见阎王去了”。
刚刚那一剑是庄大公子放的,虽然见秦朗已经暴躁了,他却却仍面不改色,冷冷的说了句:“是我”。
庄箐上前道:“我与大哥是前来追踪这只乌鹫的,却不是故意放剑,没有伤到秦公子吧?”
秦朗道:“那倒没有,就是唬了一跳罢了,不碍事”。
几人正说着,林中又传来一阵窸窣声,又窜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洛家小公子——洛之晚。
洛之晚见到面前的几人,忙停下脚步上前,行了礼,解释道:“让诸位受惊了,这只麋鹿是兄长的灵兽‘小香’,平素圈养在小花园内,我见他今日躁动不安,想是因为春日天气回暖的原因,所以便把他放了出来,谁知它一路狂奔到了这里,我便跟了过来,恰巧撞上几位公子捕猎,打扰到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并转头看了看那掉在地上的东西,问道:“不知公子是在猎捕何物呢?”
秦朗见状,万不敢承认自己方才是要射那洛兮楚的灵物,赶忙走上前去,干咳了两声,为自己打谎:“我也不知,就……方才在这边散步,见一团黑影在空中飞啊飞,也……也不像什么好东西,就给射下来了。”,言华也帮忙圆谎:“对对对,我们看着他黑乎乎的,还以为是什么乌鸦飞鸟,想抓来看看。”
“哦,原来如此,那三位请自便吧,之晚要去寻找小香,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转头去寻找惊走的灵兽。庄浥尘喊住他,说:“洛公子等一等,这不是什么乌鸦,它是北靖一带的乌鹫,而且被人动了手脚。”
秦朗定睛一看,发现被射中之物果然是北靖一带常见的乌鹫鸟,这种鸟近几年才开始大量出现,长安一带偶尔也能看到几只,以食人们丢弃的腐谷烂肉为生,对人畜无害,民间称它为“净户鸟”,本以为是误入进来,但转念一想,这洛家莊是设有结界的,在前几天刚进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一般的飞禽走兽不能够轻易闯入,这只鸟又是如何飞进来的呢?难道真的如庄浥尘所说,是被人动了手脚?秦朗心中怀着疑惑,将这乌鹫翻起来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异常!鸟的右腿上被绑了一张纸符!
虽说刚刚的一箭已经将这符咒烧毁了大半,但秦朗凭借着自己多年不务正业钻研符咒的经验来看,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可以破坏结界的咒术,到底是谁想要处心积虑把这只于人畜无害的乌鹫送进洛家莊来呢?他觉得此事背后定有蹊跷,于是连忙喊住洛之晚,告诉他:“洛小公子等一等,这只鸟有问题”,洛之晚回头,秦朗继续说道:“眼前这只乌鹫,它的腿上绑有破界咒,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虽说这乌鹫于人畜无害,但谁会闲来无事在一只鸟身上绑上破界咒呢?”
庄箐上前说:“我方才与兄长就是为追击此物而来,这乌鹫余杭一带也常有,但水云涧结界完好,却同样有绑了破界咒的乌鹫被放进来,我与大哥觉得此事蹊跷,正想要禀告给你们家主。
洛之晚说道:“洛家莊近日结界松动,这只乌鹫偶然飞进来也是有可能的,但正如秦公子所言,有人故意放进来也未必,总之为慎重起见,我会禀告给兄长的,多谢几位公子提醒。”
“不妨事,我从小就痴迷于钻研各种咒术,这个破界咒绝不会看错,只要能查清楚,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便是最好了。”
“多谢,之晚告退。”三人随之拱手还礼,庄家二位公子也打算前往白鹰殿,亲自禀告洛兮楚。
待洛之晚走远,言华立马松了一口气,幸好当时没有射中那头鹿,否则的话,指不定要被怎么责罚呢。换做是旁人,定会多两句嘴数落秦朗一番,但这言华公子,却是个心大之人,转头就忘了这事儿了。
三人结伴返回,言华问道:“秦公子,我听闻你们长安城繁华富庶,女子丰腴俊美,可当真?”秦朗歪头一笑,道:“那当然了,长安城里美女如云,个个都宛若天仙下凡,你要不要随我去长安城的藏春阁玩乐一番,那里的女子可都是精通音律,多才多艺的妙人儿呢!”
“唉,这种风月场所就算了,我这人啊,不过只是喜欢欣赏那些好看的容貌,花前月下的事儿还真干不来!”
“你要这么讲可真是太委屈我了,这藏春阁虽有以出卖肉体为生的风尘女子,可也有专门献唱卖艺的歌姬舞姬,天底下广许许多多为流传的旷世名曲,都是出自她们之手啊!我带你去,当然是鉴赏音律,洗洗耳朵啦!”
“果真如此?秦公子可别骗我?”
“骗你作甚,你若肯来,我必定带你游尽长安的大好山河,吃遍长安城大街小巷的美食,再去藏春阁听赏天底下最好的曲子!”
“好!一言为定!那我言无阙今日就拜你为兄,日后荣华富贵,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弟!”
“好嘞,一言为定!”
言逸在一旁不语,他嘴角微微一笑,心想着:平常一身刺头儿的三弟,竟能与秦子清相谈甚欢,也罢,秦子清虽是沉迷咒术八卦,不修剑术,不务正业,但却并无劣迹,倒也是个豪爽不羁之人,能与他谈得来,想必定有品性相似之处。
唉,这个当哥哥的,也是为弟弟操碎了心!
第二天日落时分,言逸言华二人前往秦朗的住处道别。
言逸说:“我与三弟就要返回金陵了,能与三弟认识秦兄,我二人当不虚此行,秦兄的箭法独特,日后定能大有所为,且待明年月分赛上,再向公子领教武艺。”
言华跟在后面,说道:“我看子清兄好酒,待六月初,我会派人前往长安邀请子清兄来金陵吃酒赏荷,江左一带别的没有,到了盛夏时节,荷风清爽,酒饮瓜果却是吃不尽的,若子清兄肯来,我请你喝自家做的罗浮春!”
秦朗道:“六月是我们家休沐之时,我定会赴约的”
二人御剑升空,言华在空中笑着向秦朗挥手,秦朗也冲他们笑了笑,喊道:“别忘了派人接我啊,我不认路”,言华听见,向他回了声“会的”,但因距离太远,秦朗并不能听得清楚,不过他猜出来约莫就是这个意思了。
望着二人远去的剑影,秦朗摇摇头,嘴角微微挂着笑意,感慨道:都性情中人啊,希望日后能够成为挚交,而不是仅限于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