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没有完全关上，但是在萧衍的要求下关小了一点点，吹进来的风小了，就没有之前那么冷。
    但也许是刚刚直接吹风的时间比较长，萧衍又有一点点头疼，特别是脑门，冰冰凉凉的。汪战北看萧衍伸手捂着自己的脑门，就把手递了过去，手背贴着萧衍的额头感受温度，发现确实比较凉，就翻转了一下，用自己的手心贴上去。
    萧衍这才发现汪战北是真的不怕冷，这么冷的天，汪战北的手心还是温热的，贴在额头上很舒服。
    萧衍微笑着闭上眼睛，继续靠着，任由汪战北将手就这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最前面的章杰和宋离从后视镜中看到两人的样子，对视一笑。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萧衍还在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好像他们才坐上车没多久。但实际上，路上他们还等了好几个红绿灯，还因为是在下班高峰期而堵了一会车，二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停好车进超市，负责做饭的宋离询问萧衍今晚想吃什么。
    萧衍想了想道：“先去水产区看看。”说完就率先往水产那边走过去。
    章杰道：“战北身上还有伤，不是不宜吃水产吗？”
    萧衍解释：“海里的当然不行，但是淡水鱼是可以吃的，而且有利于他的伤势恢复。晚上弄个鲫鱼豆腐汤，你多喝点。”后面那句话明显就是对汪战北说的。
    汪战北点头，章杰把那句“你不是一向都很不喜欢喝鱼汤？”给咽回了肚子里。
    水产区的鲫鱼有两种标价，一种是活鱼六块五一斤，一种是死鱼四块五一斤。差了两块钱，很多家里条件不太好的自然会选择死鱼，而且超市的死鱼应该都是刚死了没多久的，不至于坏掉。
    萧衍正准备去捞鱼，却见老姜头快他一步，拿着一旁套着网的长杆到水里去捞。
    然而老姜头在水里和了好一会也没有捞上一条，看样子好像是故意的。萧衍正要问老姜头这是在干什么，就听到边上的超市员工抱着手臂以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阴阳怪气地说道：“搅和死的可不算啊！”
    萧衍：……
    老姜头满不高兴地放下网，转身跟宋离说道：“上次来的时候这没人看着。”
    章杰快要笑岔气儿了，“可能就是因为您上次也这么操作，超市知道了，所以特别派个人过来看着，您这是以一己之力给超市增设了一个岗位！”
    老姜头不高兴地噘着嘴。
    萧衍扶额，深吸一口气，艰难保持微笑，“没事，就买活的，这点钱我还有，以后你们出来买菜不用这样给我省钱。”
    汪战北看着萧衍，“你很缺钱？”
    萧衍摇头，“没有，不缺。”
    买完了鱼，萧衍就让宋离和老姜头去买菜买肉，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他去了水果区，买了很多橙子、百香果还有柠檬。之后还买了不少蜂蜜。
    结完账出去，到停车区，所有的东西都先放在后备箱，萧衍把那一袋子橙子放到了最里面。
    等到了诊所，章杰要将橙子拿出来，萧衍拦住，“这个就不用拿了，留给战北，他的伤多吃点橙子比较好。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不是那种会经常去买水果的吧？”
    章杰竖起大拇指，“萧医生看人还真准！”
    汪战北低头看着最里面的那袋橙子，表情柔和了许多。
    章杰关上车门，正好看到汪战北的表情，当即靠在车上直摇头，“萧医生啊，您都不知道，自从认识您之后，我就觉得战北变了。”
    萧衍笑着，“怎么变了？”
    “从前战北总是冷冷的，但是现在居然会笑了。”
    宋离忙看汪战北，没发现，“他什么时候笑过？”
    “笑了，你们没看出来而已，蚊子再小也是肉，笑容再小也是笑。”
    宋离呵呵两声，转身拎着菜进去。他还是以为章杰就是在胡扯。
    进去诊所，萧衍给汪战北倒了杯水，“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弄鲫鱼汤。”
    汪战北握住杯子，仰头看着萧衍，“不是那个人去做？”
    正往后面厨房走的宋离一个趔趄，他不配拥有姓名！边上帮宋离提菜的殴冬葵笑得几乎变形。
    萧衍轻轻按着汪战北的肩膀，“鲫鱼汤不好做，我怕他做不好流失了营养。”
    原本还打算再偷听一会的宋离大步走向厨房。
    汪战北点头，低头默默喝水。
    萧衍转身去厨房，章杰凑过来，贼兮兮地笑着：“我发现你好像在萧医生面前就特别听话，你自己没注意到吗？”
    汪战北的表情在萧衍走了之后就冷了好几度，喝完水将杯子放在一边，“你今天话很多。”
    章杰被噎了一下，切了一声双手垫在脑后靠在沙发上，“我哪天话不多？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个前辈跟咱们说过，干咱们这一行，特别是做到了你我这种程度，就得没事多说说话，不然哪天交代在哪个任务中了，临死的时候想着自己还没说够话，那不是很憋屈？”
    汪战北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没有搭章杰的话茬。
    殴冬葵不会做饭，在里面帮忙洗了一会菜就出来了，一点不认生地坐在两人对面，直勾勾地看着汪战北，“小哥儿，你跟我们萧医生到底什么关系？”
    汪战北看过来，没说话。
    殴冬葵被汪战北冰冷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凉，二郎腿都不自觉放了下来，“不、不能问吗？”
    汪战北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看你们两个相处感觉不像是仅仅见过几面的样子，而且今天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萧医生居然会做饭。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下厨。虽然他说他只做一道鲫鱼汤，但宋离说萧医生处理鱼的手法很熟练。而且……萧医生是不是给过你一瓶药？白玉瓶子。”
    汪战北点头。
    殴冬葵一拍巴掌，“那就没错了！那里面的药丸是萧医生特别配置的，用了非常名贵的药材，跟其他的药不一样，用白玉瓶子装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药效不流失。他就只做了这么十颗特效消炎药，其他的消炎药都很普通，全部就用袋子或者一般的小瓶子装着。”
    “我说呢！我跟他买消炎药就没有瓶子，原来东西根本就不一样。”
    章杰想到自己在询问为什么他的药没有瓶子但价格却一样的时候，萧衍回答他卖的是药不是瓶子，顿时感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那你们架子上那些消炎药多少钱？”
    “效果不同价格也不一样，最上面那一层的要两千。下面有一千的、五百的还有一百的。都是按份卖。”
    章杰想起萧衍给自己拿的时候确实是从最上面拿的，就是两千那个档。看来萧衍不是坑自己，而是对战北特别优惠而已，除了战北之外，都是一视同仁。章杰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些了，但很快又为自己这么快平衡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你们萧医生确实有两下子！他以前是哪里人？”
    殴冬葵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就知道萧医生是外地人，具体哪里人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之前简单问过，萧医生也没直面回答，我们也不好查户口似的追着问。”
    平日里殴冬葵和宋离他们虽然不说，但是也明白，以萧医生的医术，肯定早就在别的地方有很大的名气了，但为什么会背井离乡来到这个一个小地方开小诊所，他们也不知道。但他们不会追问，怕如果太刨根究底，萧医生就会离开。
    章杰陷入沉思，在第一个晚上回去之后，他就调查了萧衍的背景，但居然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后来他又通过特殊的渠道再一次调查，查到了萧衍曾经就读的大学的相关信息，有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有各种资格证，但除了这些外就什么都查不到了。家庭住址，祖籍何处，人际关系，在萧衍来自助村之前都是一片空白。
    这样奇怪的结果不能不让人怀疑萧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身份，所以才能将过往抹得干干净净。他跟汪战北说过这些，但汪战北似乎不是很在意，汪战北对萧衍本身的兴趣完全大过对他身份的追究。
    但章杰不能放任不管，他的职业敏感让他势必要调查清楚萧衍。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饭菜都做好了，厨房地方宽敞，将摆在墙边的折叠桌打开，所有的人都坐下虽然稍微有点拥挤，但也还好。
    萧衍给汪战北打了一碗汤，“还有点烫，先吃饭，等稍微凉点后再喝。”
    汪战北点头，但眼睛一直盯着鲫鱼汤。
    一顿饭下来，汪战北菜没吃多少，一锅鲫鱼汤基本都进了他的肚子。萧衍不会跟他抢，别人不敢跟他抢，汪战北一个人喝得很安静，也很愉快。
    到最后萧衍还问他，“是不是别的菜不合胃口？”
    汪战北摇头。
    萧衍不太确定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但想来应该不是不喜欢，可能是更喜欢鲫鱼汤。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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