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实验受阻，酿成灾难（二）
    3魔藤魔性灾难横行
    晚上十点二十分左右，常江用过晚餐，这时黄禾过来了。自从“魔藤”实验室运作以来，常江的早餐时间都很不规律。学院专家食堂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所以，经请示院领导同意。就专门给这些不是准点时间用餐的科研人员，备置了一些快熟的方便食品，还放了两台微波炉，方便他们自助用餐。因为，象常江黄禾这类在实验进入到关键阶段的科研人员，大都有废寝忘食的“不良习惯”。而学院做出这样的人性安排，更加助长了这种“不良风气”的传染和流行。
    十点三十分左右，黄禾来到实验室。这也是她每天的规定程序。最近更是不必说了。一来看看常江吃饭没有，二来呢，实验进度也是她特别关心的事情。
    他们一同认真仔细地做了实验室的常规检查，并做好记录。然后，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大屏幕，似乎想要看着魔藤一分一毫地生长。魔藤已经长成一条巨龙，爬出了种子池，在池外搭建的钢构上蜿蜒盘绕，穿梭交织，它所崭露出的“魔”性特征，完全符合常江与黄禾的预想：基因兼容、生长迅猛。它的“藤”性特征亦是十分明显：攀援缠绕、逶迤不绝。只不过现在的它，是一根很粗壮的“藤”而已。按照他们的设想，实验室里培育出的魔藤也只是最终投入实地种植的魔藤的母本。那时，因为实验室的种子魔藤已经克服了基因兼容和属性排斥，这就解决了最终培育出实地运用的魔藤的最大技术难题。这样，世界不同自然区域所需要的不同特性的魔藤，只需要将从实验室魔藤上的植物切片，再简单地将其它辅助功能基因嫁接上去，便能得到最理想的灾防植物。只要实验室里培育出的魔藤，具备了万能基因嫁接和营养消化功能，就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安装了万能软件，留有无数个USB插口一样，一切工作的完蜀都将是顺理成章而又信手拈来！
    按照测量设备的计算，目前魔藤的体量约为八十吨。如果再过二十天，其体量可能达到二百吨左右。那时，大夏将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实地种植检验。
    凌晨时分，黄禾回宿舍休息之后，常江还值守了两个小时，便不知不觉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做起了那个相同的梦：种子池的魔藤竟然从他的头顶上长了出来，就如同小时候外婆告诉他，吞食了西瓜籽，那西瓜籽便要从人的头顶上长出来一样。小时候，每逢吃西瓜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吐出每一棵西瓜籽，要不然不小心误吞了下去，便要从头顶长出苗来。太吓人了！当然，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害怕。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装了无数的营养，足够这株魔藤茁壮成长，长成战胜灾难的巨蟒植物。果然，魔藤像是得了他的旨民意一般地疯长，从一个小小的芽苞，迅速向天空蔓延枝条。那些无数条翠绿色的巨蟒，张牙舞爪，竟向四面八方涌来的恶魔迎战。一时战鼓雷鸣，声欲裂天……
    轰隆一声巨响，常江的魔藤之梦被惊醒了。
    “暴雨来了！”他心里念道，便立即起身，准备到操控台前再次察看安全系统。
    “咔嚓！”一个超级无比的惊雷，以掩耳不及之势，从天空中劈了下来，好像直接劈在了实验室的屋顶上，就是那么近，整个钢构实验室都象被惊雷劈着了一样。
    这时，所有的灯剧烈地闪烁，忽明忽暗。
    突然，从房顶光纤的破裂处，一道强烈的白光，带着电磁辐射所特有的“哧哧”声，顺着光纤线，引到了实验室内，以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击中了量子超算，又在一瞬间通过操控系统电击了种子池中的“魔藤”植株！
    只见灯光闪烁明暗交替之中，受到超级电子辐射后的“魔藤”先是如同人被电击了一样，在数秒钟的时间里，竟如僵硬的尸体一般静止，没有了正常生长时期的微微拂动和轻柔的缠绕。显然，负责营养与基因嫁接的上百亿个纳米机器人，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这时，实验室外的天地一片水世界，暴雨肆虐，疾风猖狂，整个蜀都市陷入了江南烟雨的迷茫之中。
    常江本能地冲进实验操控室，伸手按下总电源开头。
    但是，这个电源开头，只能关掉辅助设施的电源，不能关掉量子超算和与魔藤种子培育相关的电源。因为设计之初，就是按照培育期间不间断供电，以不影响魔藤生长培育为宗旨的总体思路来做的。所以，常江无法切断中心实验室的所有电源。
    这时，自动报警装置铃声大作，惊醒了各功能室所有的值班人员。一时，常江手腕上的电话也响个不停，但他根本无暇接听。
    他反身冲出操控室，跑步到实验大厅门外，经过复杂的程序，打开了电源总闸箱，拉下所有电源的总闸。这下，除了实验室设备是由专线传输的可控核电外，其它用电器都断了电。
    常江舒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一听，是黄禾打来的电话。
    “喂，常江吗？实验正常吗？没什么事吧？”
    “出了些状况，可能是实验设备遭受了雷击！”他一边回答黄禾的提问，一边走向实验室。
    他推开实验大厅的门，一股强烈的幽蓝色灵光从种子池向整个实验室内散射，让一切看起来都象是在深邃的宇宙深处。如同居里夫人在深夜里看到金属镭所发出的光芒一样，只是这个规模较之却大了许多！
    正在常江感到异常吃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令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那幽蓝色的灵光，竟然从种子池里的魔藤根部，瞬间扩散到了整个植株，包括所有的根茎叶，都通体幽蓝，灵光闪闪。原来，是种子池中那上百亿个纳米机器人被电刺激之后，在短时的麻木之后苏醒了过来，却已经被魔藤自身的强大生长系统所俘虏，这时，正在为魔藤输送养料和基因嫁接呢！
    与此同时，那本来僵硬的魔藤竟然浑身颤抖，如同醒狮一样，震得钢构“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而且声响愈来愈烈，震动愈来愈大。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都开始颤动起来了。
    常江虽然一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凭着他的直觉来看，应该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来不及跟黄禾解释，挂掉手机，通过在线智能内网，立即通知所有工作人员马上撤出实验基地。他自己则借着那幽蓝的灵光，几步冲到操控台前，但见操控屏幕上的实验相关数据呈直线上升：营养消耗超过正常值的百倍量，电力用量为正常值的千倍以上。
    照这样疯长下去，岂不成了真正的魔藤了！
    待他抬眼望去，种子池里，魔藤的根系已经暴长到池外，爬向操控室。魔藤那巨龙般的身体，在半分钟内，竟又长了一倍。
    那些碗口大的钢铁构件已经无力支撑起超过千吨体量的魔藤！实验室所有的佛耀钢化琉璃，全部因魔藤的膨胀而爆裂，粉碎一地，在蓝色灵光的照耀下，成了万千颗规则而剔透的蓝色宝石。
    魔藤纠缠摔打震动，已经让整个钢构体变形断裂脱落下来。屋顶开始破裂，瓢泼大雨直冲而下，倾刻间，实验室内便集水盈尺。
    眼见实验室就要坍塌下来，常江从袖口里甩出数支五形箭，这些神箭变成巨型的支柱，暂时撑起大的钢梁，不致于瞬间令上千吨的钢构体崩塌下来毁灭了千辛万苦才培育出来的魔藤。
    趁这个当口，常江从大厅的消防设备箱里取出消防斧，冲到量子超算那里，准备将量子超算的数据线路破坏。他认为，魔藤这样疯长，定是电击量子超算后，超算程序出了问题，才令魔藤发疯似的生长。
    还没等他拿着斧头返回控制室，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魔藤已经疯长冲出了实验室，眼前的实验大厅一片咣当之声不绝于耳：实验种子室棚顶已经垮塌了，只剩下那几支神箭所变成的支柱，兀自矗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常江见势不妙，已经预知到这样的形势不容乐观。如果不及时控制“魔藤”的生长魔性，极有可能酿成巨大的灾难。
    可是，这魔藤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般，虽然他本人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但每一个成年的男女，谁又没有一颗做父为母的心呢！他怎么舍得用神箭去毁灭它呢！
    况且，据目前的形势而言，魔藤已经长成巨型植物，其根系十分发达，体量巨大，它本身亦非凡品，又上千年附生于神器而长成了今日之灵性异物，神箭的功力能量至多不过与之相当，所以未必控制得了它。万一控制不当，很可能适得其反。
    常江的顾虑是对的。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此魔藤的前身，也就是从南眯洲运送回来的神草，它本身就是两支“射日残箭”之结合体，试想你一支“射日残箭”，何以能够动得了两支“射日残箭”的结合体？万一它们融合于一体，魔藤岂不是更加强大了！
    再者，此时拥有千吨体量的魔藤，其营养系统也不再受计算机的控制。发达的根系，在其自身基因微序的命令之下，疯狂地为魔藤输送超过正常值百倍的养料。魔性被打开的魔藤，疯狂地生长，不断地分蘖，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它迅速塞满了实验室，如钢铁般坚硬的藤条击碎钢化玻璃，挤破门窗，像一条条巨型的八爪鱼一样，向蜀都市里熟睡的人们摸索过去。
    不多时，蜀都市美好的人间变成了魔鬼的地狱。对魔藤而言，世间万物皆成了养料：人、植物、土石、水、钢铁，所到之处，断垣残壁，破败不堪，死亡、破坏、逃跑、嚣叫、嘶鸣混合在一起。魔藤在缠绕高楼大厦，在扭断桥梁，在狂饮河水，在摔打人群，掀翻汽车，穿凿路面。这只体型巨大无比的章鱼，挥动着巨大有力的藤条作为触觉，肆虐地向天空挥舞……
    面对坍塌的实验室，常江提着斧头立即转身逃向室外。这时，有些粗大钢架向他倒了下来，魔藤的根须向他卷过来，似乎要把它当作特别的养料。常江扔下斧头，捻出一支“五形箭”，心动一念，箭身变作如意棒，左挡右推，运用自己在师父那里学到的飘移本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但是，衣衫有几个破洞，身上也留下了青紫不同的伤痕。
    刚逃生出来，混乱中，常江隐约察觉一道不明亮的闪光从自己的身上飘向西边。他以为是闪电或是电线火花的投射，于魔藤肆虐的狂乱中，自己并没有去多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流光一闪，径直向西而去。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迅速而危险，环环相扣，容不得常江喘一口气，而黄禾只能从常江未来得及关闭的手机里听得，但是声音太过杂乱，根本就听不清晰。只是知道实验室出了大事，便取拿了雨衣，正准备夺门而出。她突然想起了藏在箱底十多年的两支短箭，冥冥中她感觉那应该是常江的宝贝，便又转身回到卧室，打开箱子，取了短箭，旋即没命地朝实验室飞奔过来。
    核能供电系统，在远隔实验控制室之外的电力专管区内。这时已经被技术人员冒死通过物理拆卸方式切断了电力输送。但是，看起来这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此时的魔藤已经不需要依靠电力系统，来支持量子超算控制纳米机器人为它输送养料了。已经完全成长为巨龙的魔藤，可以凭借已经兼容的强大基因，将它所遇到的任何物体变成养料。
    警报铃声如同这个夜里最清醒而又最焦急的怪兽，一直重复着单调的悲鸣，响彻夜空。远处，居民区的灯光更多了些。夜啼的孩童，惊吠的宠物犬，敲打五点正时刻的钟楼，开道的警车，消防救援警报，杂奏成了这初夏拂晓前奇怪的交响乐。
    即使发出了警报，在这深更半夜，暴雨倾盆、雷电交加，不知情的人们又能怎么样呢？
    这时，从实验室里冲出来的常江碰到了黄禾，还有戴维及小唐小林等一群技术人员，在狂暴的风雨之中，即便他们都穿着密不透风的雨衣，每个人都如落汤鸡一样，说话也听不明白。路灯在大雨和狂风的摧残下，只有一个豆大的光点。黄禾给常江披上雨衣，大家只有借着手电和频繁的闪电的指引，在雷霆的奏鸣声中跑到教学楼的设备室去。
    众人快速地换了一套工作装，聚到设备室里。常江和黄禾启动了量子卫星高清跟踪系统，调出存储的视频影像资料和适时数字信息。他们从大屏幕上看到了从实验室里窜出的魔藤巨龙，已经在野外分蘖出上百条油桶那么大的藤条。它们走一路，便落地生根，快速吸取土壤中的营养，而更多的营养却来自于所到地区的任何物体，从而生长出钢筋铁骨般的藤条。它们一路漫无目的地狂奔，利用自身的变态器官——卷须，配合白骨爪一样的根系，缠绕攀爬，攫取食物营养，抢占视角高地。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株体还在不断地膨胀延伸，每于营养丰富之处便扎下深根，狂收营养，然后再不断分蘖，一面依照植物本能的特性，向银果山高地蔓延生长，一面又按照其它植物特性延伸侵占周围的广阔领地。
    在事发之初的二十分钟时间里，作为蜀都植物学院实践基地的蜀都植物园，已经被大部占领：东边的科研苗辅、后山生态林惨不忍睹，目标直指蜀都市第六人民医院；西边如万马奔腾横扫千军：荚蒾园、百卉园、桂花园、芙蓉园、梅花园及珍稀植物园，都成了魔藤的天然养料！
    这一切让众人看得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但眼见为实，又不得不信。魔藤如条条地龙在爬行，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满目疮痍：北部银果山麓的旸谷别墅区和富德公园损失严重。由于地处蜀都三环之外，这里有许多当地民居和珍稀山地商业住宅，加上公园的植被茂盛，又有北新镇专门打造的生态农业观光基地，里面有许多基因改良之后的大棚果蔬，如太空南瓜、圣女果、蛇瓜等，向阳湖里的珍贵锦鲤，甚至连白天鹅都成了魔藤的美餐。帆蓬那粗大有力的钢管支架，在魔藤面前不过成了火柴棒一般的脆弱构架。车与人争道，人车两难行。垮塌的住宅楼烟尘四起，逃窜的鸣笛人声喧嚣鼎沸，扭曲的输电设备摇摇欲坠，绷断的电线火花四溅……
    东面魔藤窜行到蜀都市第八人民医院，可怜那些就医的病人及家属，还有那些救死扶伤的可敬的医生，绝大多数都被魔藤攀爬扭倒的门诊大楼和住院大楼埋葬了，接着向蛮花庄园侵袭……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西边的魔藤，并没有继续向西边前行。也许是由于蜀都大道的间隔，或者是魔藤自身特别的嗅觉、对光线敏感取向的原因，它们转向南面，此时正在向阳路与一群人杀成一片。

    作者闲话：

    灾难起时英雄在，万民才能得保全。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