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回国了。
    其实应该说她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没有通知陆一南，如果不是颜默发现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并把她带回家里，她可能还要在那种烟熏缭绕的网吧将就无数个夜晚。
    陆一南知道她回国后被家里人赶出来的消息时，差点气到嗝屁。
    “你是不是傻！啊？是不是傻？”陆一南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颜默等人没一个敢吭声的，温雅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一边抹眼泪一边吃生煎包。
    “你闻闻你身上那股子烟味，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妈吗？”陆一南狠狠戳她脑门，“你就不能给我打电话？你就不能给殷森打电话？手机不用麻烦捐给有需要的人好吗！”
    温雅委屈极了，“打你电话一直都是关机，殷大哥换手机号了，我联系不上他”
    颜默轻咳一声，小声插话，“阿南前段时间坠楼了，手机就一直没有开机”
    温雅梨花带雨地看向陆一南，福至心灵地问：“你没事吧”
    “……”陆一南特想再给温雅两个脑瓜崩，“姑娘，你是真撒啊，我要是有事，还能坐这跟你唠嗑吗？”
    温雅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一南也不说话了，他这人就这样，生气的时候管你是谁，一顿突突了再说，突突完了才想起来这是友军。
    “我上去给温雅收拾房间，你们慢慢吃”颜默离开餐桌，上二楼收拾房间去了。
    陆一南扫了一眼桌子，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拢共两份生煎包和六寸大小的馅饼，全给温雅一个人吃了，渣都不剩一点。
    “颜默师兄变得好温柔啊”温雅小声说。
    陆一南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本人驭夫有术，不足为奇”
    温雅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管朔抿着嘴笑出两个括号。
    “我说你爸妈也真够狠的，都快过年了还把你赶出来”陆一南感觉自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眼瞅着快过年了，怎么事儿这么多呢？“你当初回家怎么跟你爸妈说的？叔叔阿姨二话没说直接把你赶出来了？”
    温雅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他们，他们要带我去流产……”
    陆一南目光往温雅肚子上快速打了一个转，心说：够呛，这都五个多月了。
    “美丽的姑娘，你的眼泪让我心碎”
    陆一南差点没拿刀剁了眼前这只捏着手绢要给温雅擦眼泪的手，一副活似半年没吃小孩的表情瞪着管朔，“你敢碰她一下，老子就剁了你”
    管朔讪讪地收回手，“兄弟，你好吓人呦！”
    “我还有更吓人的，你想领教一下吗？”陆一南对着他坏笑，“今后都住在一个屋檐下，警告你啊，别对她动手动脚的”
    管朔刚刚捏着手帕要给温雅擦眼泪纯属下意识行为，他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不管是在圈子里还是在病人们眼里，一直都是以绅士著称，他不认为刚刚的举动有冒犯到这位可爱善良的小姐，反思一下，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那句话给人一种油腻和猥琐的错觉。
    “好吧，是我失礼了”管朔把餐桌上的纸巾盒推到温雅的手边，“温雅小姐，请原谅”
    温雅被这两人猝不及防的对手戏惊到了，搞得她有点儿不知所措。
    “没，没事”
    陆一南说：“洋鬼子都有点奔放，你别介意”
    温雅：“……”
    管朔：“我感觉你这个人好过分哦，人家明明还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你却总叫我洋鬼子”
    “那叫你什么？阿道夫接班人？”
    “谢谢，有被冒犯到”管朔说，“你可以侮辱阿道夫，但是你不能侮辱我，本人不是基督教徒，更没有反犹主义的思想”
    陆一南点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晚给你做香辣牛尾吃”
    管朔笑了起来，伸长手臂在头顶围了一个心，“爱你”
    这时颜默走下来，阴着脸看他，“你爱谁？”
    陆一南哈哈大笑，从椅子上坐起来，整个人挂在颜默身上，压低声音：“他爱香辣牛尾，我爱你”
    “从你出院我就没有再让你做过任何家务，你现在是打算为了他进厨房是吗？”颜默很生气，显然不会是一句”我爱你”就能摆平的。
    陆一南知道这人在吃味，抱着他不撒手，脑门一个劲地往他颈窝拱，磨了半天，从鼻子里哼哼，“老公啊~”
    很好，温雅终于把嘴里的热茶喷出来了，管朔很幸运地被喷了半张脸……
    是夜，管朔在客厅的沙发上啃牛尾，电视里放着近几年非常火的宫斗剧——《甄嬛传》，皇后凉凉的那句经典台词”臣妾做不到啊”从音箱里传出来，管朔放下盘子，有模有样地也跟着喊了一嗓子。
    颜默在二楼练琴，陆一南在和温雅分享被鸽子蛋闪瞎眼的痛苦和快乐——
    “他当时突然跪在我病床前，真的把老子吓到了”陆一南把钻石戒指戴到无名指上，戴一会儿再撸下来，再戴再撸，无限重复，“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大的钻石戒指，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直男啊”
    温雅望着保险柜里那一打绿油油的发带若有所思了一下，沉沉地说：“我觉得颜默师兄送东西的品味要比你高级那么一丢丢”
    “有吗？没有吧，对了，温雅你真打算不上学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去国外念服装设计”温雅说。
    “那孩子怎么办，你也要带到国外去吗？”陆一南看着她，“谁照顾你们，国外不是那么好混的，你……”
    温雅勾了勾唇角，温柔地打断他：“一南啊，你就别担心我了，这是我的人生，我必须要学会独自去面对一切事情和挫折，你能帮我解决一次、两次、三次，但不可能帮我一辈子”
    陆一南哑然。
    “我们还是说说你和颜默师兄吧，颜默师兄都向你求婚了，那你们……”温雅意有所指地朝陆一南挤眼睛，“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陆一南似乎还没想过结婚这个问题，乍一听到这两个字眼，觉得还挺新鲜，“颜默向我求婚的时候只是把戒指往我手指上那么一套，其他的也没跟我商量过，咱们国家什么政策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如果在我和颜默有生之年能看到国家颁布同性婚姻法的话，我一定拉着颜默去登记，再举办一场婚礼”
    顿了顿，又说：“如果没有那么一天的话，其实对于我和颜默来讲也没什么影响，我觉得我和颜默就算没有那一张纸，也会这么一直恩恩爱爱的过下去，你也看到了，你们颜默师兄现在压根离不开我，五米之内看不到我准会抓狂，所以呢……”
    “阿南，该吃药了”颜默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清水。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陆一南一回头，就发现颜默看着自己的眼神比以往都要炙热，再回头，温雅已经无声无息地跑了。
    “哎呀，你看你，来得真不是时候”陆一南把鸽子蛋还有自己送颜默的那堆鸡零狗碎的宝贝往保险柜里一塞，躺在床上不动了。
    颜默走过来，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再把四仰八叉的人从床上捞起来圈进怀里，小声说：“打扰你撒狗粮了？”
    噗——
    怀里的人笑得花枝乱颤。
    “别笑了，先把药吃了”颜默伸手去够床头柜里的药。
    陆一南停下笑声，手脚并用，一个四两拨千斤把颜默掼倒在床上，翻身骑了上去，二话没说对准颜默的脖子就是一口。
    嘶——
    身下传来吸气声，陆一南察觉某人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于是不怕死地用两根手指插进对方裤子里，很有技巧地在里头胡作非为了一番，直到他听到颜默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这才俯下身子咬着颜默的耳朵说：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