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你还记得我吗？”凤君临摸了摸小文的头，温柔的说道。
    小文瞪大眼睛，半晌才弱弱说道：“我知道你是我兄长。但是这件事要保密。”
    “为什么小文要躲着兄长呢？”凤君临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她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只能按照记忆里别人哄小孩子的方法试着和小文交流。
    “兄长很漂亮，我身上脏，让兄长见笑了。”小文虽然说得比较慢，但是态度不卑不亢，“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在很多方面我依然不能做到最好，我担心兄长会失望。”
    “可是兄长很想见小文呢！男子汉大丈夫，一时落后并不算什么，只要肯努力，兄长不会失望的。”凤君临抱了抱小文，“一晃小文都十二岁了，都是大人了。”
    小文胆子似乎大了些许，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拉着凤君临的衣角：“小文会努力的，以后会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以保若水一方平安。”
    凤君临满意点点头，她笑道：“我会期待的。”
    顿了顿，她深深的看着小文，认真道：“小文，你是我凤君临的弟弟，所以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比别人更优秀，别人杀一个敌人，你要杀十个百个。我会给你请先生，你也要好好学习功课。要想成为凤君文，必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然，这件事，也是秘密。”
    小文轻轻点了点头：“凤君文才是弟弟吗？”
    凤君临轻轻道：“对，我的弟弟是凤君文，不是小文。如果你不够优秀，你就只能是小文了。”
    小文皱了皱眉，似乎不大理解小文和凤君文的关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兄长，你可以唤我一次凤君文吗？一次就好”
    “凤君文”凤君临轻轻道。
    “嗯”小文抱着凤君临，鼻子一酸，说道：“我会努力成为凤君文的。”
    傍晚时分，外面居然飘起了鹅毛一般的雪花，众多将士瑟瑟发抖。凤君临看了看桌子上的晚饭，一只烧鸡，还有几个白面馒头，一碟青菜。而其余将士桌前，大多是一大碗杂粮粥配上一小碟咸菜，看起来极是寒酸。
    程正很不好意思说道：“没办法，边疆苦寒，军粮紧缺，实在是委屈王爷了。”
    凤君临咳嗽了几声：“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大家，大家为若水付出了太多，结果你们只能吃这些，是若水负了大家啊！来年我会让兵部多拨给若北一些银子，让大伙添几身身暖和点的衣裳，多吃口热饭。”她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我会遣几个教书先生过来，你们这边年岁不足十八的，都可以过来听课，虽然战场上都是粗人，但是识几个字总是好的。”
    “小文这个孩子，我很喜欢，以后劳烦将军好好培养了。只希望，他以后也和将军一样，可以驰骋疆场，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
    程正很不好意思：“小文其实很不错了。平时跟个泥猴子一般，今日见了王爷，才扭捏不已。前几日小文还领着一帮孩子兵，和北原那帮孙子，干了一仗呢！你看他身上脏兮兮的，没准又和大石头比试了，不知道这次小文有没有赢呢？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赢了。”
    “若北交给你们，我放心。”凤君临让人将烧鸡和馒头分了下去，自己吃着碟里的青菜，说道：“让这帮小孩子多多锻炼吧，也许，不久，就要变天了。我们能保护他们的，只能让他们变强。”
    程正呆了半晌，他沉声道：“王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吃完饭，凤君临便冒着大雪离开了军营。她临走对小文点点头，小文悄悄抹了抹眼泪，一直到凤君临离开了好远，他依然不舍的眺望着。
    她和小文的约定，只希望小文有一天真的可以担当起凤君文这个名字。
    “王爷，外面太冷，您的身体……”萧玉担忧道。
    “萧玉，小文会成为凤君文吗？”凤君临拢了拢衣衫，“只希望他可以强大起来，我能为他争取的，就是给他成长的时间与机会。他能不能把握，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兄长。”
    “王爷，你已经尽你所能了。现在的他，就算回到王宫，没了王爷的庇佑，只会是一枚棋子而已。毕竟，要想成为下棋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萧玉道。
    凤君临再次望了望军营，军营里灯火通明，远远的还可以望见戍卫的士兵挺拔的身姿。
    她调转马头，随后疾驰而去。
    “王爷，还在下雪，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您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萧玉骑马跟着她的步伐。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轻轻道，不知道萧玉能否听清。事实上，这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很快就要走了，她不想让自己太受牵绊。
    “王爷……”其实，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一点。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聪明如你，何尝不知道呢。
    足足到了半夜，雪已经停了，周围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纪天沂和纪天群似乎已经已经等了好久。他们因身份的关系，只能在若北附近停留。
    “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了。”凤君临解释道。
    萧玉下了马，将一件锦貂的大衣披在凤君临身上。“王爷，现在天色将暗，还是找个地方休憩吧，现在天气太冷，王爷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纪天沂道：“我们已经在四周查探过了，在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在等你们的时候，我们已经烧了火，现在洞里估计很暖和。”
    凤君临拢了拢大衣，点点头。
    到了山洞以后，洞内竟然非常整洁，中央的火堆燃得正旺。看样子，纪天沂兄弟精心打扫过。
    纪天沂低下头，小声说：“我说过，我会拿出我的忠诚，只愿王爷，可以信守承诺。”
    凤君临微笑道：“会的。”
    她坐在火边，不多时，身上暖和起来，浑身的冷意被驱散了。
    萧玉仔细检查了四周，随即仔细交代纪天沂和纪天群一番，便请示出去寻找柴火，顺便猎点野味。
    纪天沂拿出一块雪纱铺在地上，将凤君临扶坐在雪纱上。
    “萧玉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不然拿我们是问。”纪天群不服气说道，虽然他的眼里透着点点关怀，但这孩子嘴硬。
    凤君临抿嘴笑了笑，道：“好”。
    纪天群从腰间解下水囊塞到凤君临手上，便赌气走到哥哥身后。凤君临望着他们，无奈的笑了笑，便拧开塞子喝了几口水，水真凉，冰凉的水咽下，从上凉到下，她不由哆嗦几下，接着又是细碎的咳嗽声。
    “你没事……吧？”纪天沂忧心道。
    凤君临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也许……”她说着，又是连续不断的咳嗽，她的脸涨得通红，她只得闭上嘴，后背靠着洞壁，双手烤着火，闭上眼睛。
    “不会的，王爷，臣相信您会好的。”半晌，纪天沂道，可是半天也会没有回答，他才注意到，原来凤君临已经睡着了。
    大山的夜晚总是很寂静。不知睡了多久，凤君临终于醒来。她看见萧玉守在身边。此时他正专心拨弄着面前的篝火。他手中的那根棍子同他的剑一样用得出神入化。轻轻一拨弄，火焰扬的更高了，树枝燃的霹雳扒拉直响。
    火光下，萧玉专注的脸庞显得更加英俊，更加沉稳。平时，他都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凤君临不知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亦或者太思念的缘故。恍惚间，她竟发现萧玉身上有些许记忆中韩宇轩的影子。
    那影子渐渐与萧玉重合，她掐了掐自己的腿，神志晴明。
    “萧玉，刚刚，我又看见韩宇轩了。你说，我会不会很快就可以去见他了。”凤君临道，间或几声咳嗽。
    萧玉抬头望着凤君临，轻声说道：“王爷洪福齐天，不会的。”
    凤君临自嘲的笑了：“我很想欺骗自己，相信自己的幻觉。不要这么冷静，可是我发现做不到。如果我傻一点就好了。”
    萧玉张张口，发现自己无法辩驳，他望着洞口，纪天沂兄弟早守在那里睡得东倒西歪，不知东西南北。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也许就只有你了，萧玉。”凤君临笑着，萧玉为她付出了太多。因为她，他的眉头时常紧皱。有时候，她很想用力抚平他的眉宇。让他重展笑颜。记忆里，似乎他总是心事重重，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竟让他如此忧伤。
    萧玉扶着凤君临，凤君临拉紧了披肩。洞外的天空，星子明亮，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中闪耀着，宁谧而唯美。
    “今年还是太冷了，都春天了，居然还在下雪。”萧玉轻声道。
    “下了雪后的星辰居然这样干净，很美啊。”凤君临指了指，萧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翘了翘：“是的，很美，可惜就是天气太冷，王爷您的身体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