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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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迷离间,耳边似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吵得我大脑愈加混沌,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晕眩一如狂风大浪般向我袭来,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冰冷,有的竟是火辣辣的一片麻木。
恍惚间一片迷雾将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摸索着前行,想走出这白茫茫的雾海。不知不觉,却已立身于一幢高耸的写字楼下,高楼掩住了满月的光辉,静静的巷子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到处可见浑浊的积水,映着黑夜的鬼魅。飒飒的夜风异常的吹拂着,总给人不好的直觉。
依稀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什么动静,我缓缓得像是着了迷一样向声源走去,一步一步,高跟鞋的“踢踏”声回响在空荡荡的黑暗中,伴着我紧张的心跳。握紧双手,才发现手心早已是湿冷的一片。可我依然止不住脚步,走向那完全被黑色笼罩的深渊。渐渐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借着巷子旁的霓虹灯发出的亮光,我看到前方,一个蜷缩在墙角被群殴的男人。
一眨眼,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那里,艳丽的鲜红交杂着坑坑洼洼里的黑水,红与黑的融合,是那样的怵目惊心。我怔怔的上前,男人已经断气了,我无意地瞥了一眼他那双睁着的眼睛,像是触电了似的全身颤抖。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空洞得深不见底,然而却包含了深深的怨恨。恨吗?恨到连死都不得瞑目。我微微弯下身想看清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境中向我索命的男子,可奈何清晰的始终只有那双怨恨的绿色凤眼。眼睛看到他沾染鲜红的手,梦中的修长有力,在这里已如一株萎蔫的杂草,再也没有生命。那真的是那双紧锁我喉骨,让我无力挣扎,想要至我于死的手吗?我伸出手去触碰,一伸手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虚无的幻境,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仍沉浸在那一幕,手上仿佛也沾满了腥红不住的发颤。那个绿眼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度出现,为什么看到的他死去的画面,我就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样无法喘息。我伸手捂住面孔,触到了满手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的液体。瞬间,像是被抽空了身体一样,我狠狠地跌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这是一个梦,但是真实的却让我感到恐惧。我多么想下一秒就能醒来,挥去这种不好的感觉。可是,我为什么醒不了!这不是梦吗?不是梦吗?为什么我醒不了!
我逃似的冲出巷子,怎奈逃到哪里都是那幢写字楼高大的身影。我低头喘气,汗湿的长发粘在了颊边,忽的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闯入了我的视线。我抬头,看到的竟是先生。
“先生?!”我惊喜地开口,下一刻这惊喜却转变成了惊愕。
“背叛我的人,我要你付出代价!”黑洞洞的枪口冷冷地对准了我,举着枪的不是警察,不是仇敌,却是这个我追随他出生入死十年的主人。
“不!我没有!”我惊叫,“我真的没有!”
“看到刚才那个人了吗?”先生步步靠近,嘴里的笑让我发怵,枪口近在咫尺,马上就要抵住我的心脏。
“绿色的眼睛?”
“没错。想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吗?”先生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明明是极其暧昧的举动,此时此刻却叫我浑身发冷。
“想知道的话,我帮你一把吧。下了地狱之后你可以尽情的问阎王。”
不会的!这只是梦而已!只是梦!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幻境里的一切,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如雨水一样滑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变得这样脆弱,还是,我一直都是这样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我还记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曾对我说过“感情会成为你最大的要害,一旦有了感情,你表面上的冷酷就会变得不堪一击”,那个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吗?
无情的枪子随着一声巨响贯穿了我的胸膛,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触手可及的天空像是自由一样此刻是与我那样接近。原来,这,就是我的自由吗?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的自由。纵然是梦也这般通彻心扉。
“你有没有看到她在哭!你到底会不会治!要是她死了的话,我让你全家陪葬!”突然天外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随之一切景象都消失了,没有绿眼男人,没有写字楼,没有先生,也没有胸前那个血窟窿……感觉到的只是浑身的疼痛。
“好……吵……”我试着睁开眼睛,感到从眼部传来的一丝酸涩和胀胀的感觉。哭的人说的原来是我。
我这着去看那个说话的人,无疑我还能醒过来是给那位人兄恐吓出来的,万一真这么去了,旁边那个吓得冷汗直流的大夫可真要带着全家来给我陪葬,我下地狱也会被他们全家掐死的。
“醒了!你醒了!”狂喜的握住了我的手,莫天翎的态度还真是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谢归谢,可我终究讨厌这个人,想到因为二十两银子被他压榨做苦力,又被逼婚的事我就火大。可无奈身上有伤,动一动,全身痛,我不敢轻易发作,只好忍着。
“你怎么在这里?”没打算告诉他因为他的一句话我捡回了一天小命,若是他知道了,以他的做事风范指不定又想压榨我点什么。
“未过门的妻子受了重伤,我这未来的夫婿岂有不来之理。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莫天翎轻轻的将我扶起,细心地把枕头靠在我身后,给我安置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牵扯到伤口,我的眉头不禁一皱。
“怎么了,很疼吗?”见我皱眉,莫天翎立刻起身叫大夫。
这人,是做演员的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我狐疑地打量着莫天翎,他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你干吗这么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嘴上尽管这么说,但脸上依旧挂满了笑容。
就在这时,大夫上前替我诊脉,莫天翎才识相地退到一边。
这位大夫看来年龄约三十多岁,养着一撮小胡子,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时常和他的眉毛一样蹙在一起。看似深沉严肃的一张脸,却有着说不出的一种幽默,尤其在他习惯性地一捋他那把小胡子时……我好想笑。
“嗯……”大夫诊了一会儿脉,又看了看我手臂上的伤口的愈合情况,犹豫地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没事。
又捋了捋小胡子,大夫才缓缓开口:“恕老父直言,小姐这伤已无大碍,只是这疤痕,恐怕……很难退愈。”
“哦,是吗。”我看了看臂上缠着的纱布。原来只是会留疤这样而已吗。反正裹在袖子里面又不是留在脸上,这大夫大惊小怪的,我差点以为自己要不久于世了。“下去吧。”
“是。”大夫收拾好药箱就起身告辞了。
半响,我见莫天翎还留着不走,就开始下逐客令了:“我有点累了,想再睡一会儿,你也先回去吧。”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可是某人似乎总不识相,完全没有意识到我这是在赶人。
我继续轰人:“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你自己当心,有事找我的话派个人来我府上就行。”莫天翎笑了笑,大概是领会到了我的意思。
“好。”
终于打发走了莫天翎,剩我一个人在房里。刚才的梦真实地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右手缓缓的附在心房之上,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没有窟窿,没有鲜血,我安心地松了口气,我——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不会再让别人有第二次机会。首先,我必须搞清楚那个紫衣美人是谁,和木落槿又有什么恩怨,还有,她的后台……她那句“就算查遍全城的人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可能却唯独她不可能。太多的疑问盘旋在我的脑海,总觉得我正一步步陷入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陷阱。其次,想脱离这淌浑水,我要想办法找回那个夜明珠,怎么来的就怎么再回去。一直呆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先生那里肯定乱翻天了,夜明珠不见了一定会掀起一阵风波,万一从我身上查到先生那里……怎么办,我现在完全不知道那个珠子去了哪里。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法睡了,我干脆起了身。小心翼翼的避免触及伤口,我穿上了鞋子,走到门前正打算开门出去却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我赶紧闪到一边,把耳朵附在门上。
“从今天开始就由你来负责槿小姐的起居生活,小心伺候着,听见了吗!”
“是。”
“还有,雅儿的事千万不能让小姐知道。”
“是。”
“好了,你就在这里侯着吧。”
“是,王管家走好。”
我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折回了床边。想了想又走到了书桌前坐下,翻看木落槿以前的东西,寻找着一切有可能的蛛丝马迹。
桌子上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左上角放了一摞书籍,我随手翻看了几眼,幸好以前接触过喜好古物的收藏家,对于这些古体字也事先受过一定的强化训练,上面写的无非是一些什么名家诗篇和一些历史考究。在一旁还放置着几幅卷轴,我一幅幅的打开看,基本上都是些山水风景画,只有一卷是人物肖像。画上是一个娇人可怜,楚楚动人的女子,细看有些面熟,眉眼动人,唇角带笑,突然反应过来,这张脸竟是与我一模一样。那——这画上的不就是木落槿吗。我看了一眼落款,是木烬遥画的。画风细致入微,连脸上的腮红都自然的显现出来了。毕竟是龙凤胎,家人,只有真正的用心关怀的家人才会有这样的细心,也难怪他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木落槿,而身为父亲的瑞王却不知道。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把画卷重新摆放好。心里有些同情这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身享荣华却只有物质上的享受,心灵上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没有充分的家庭温暖,还要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