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三四米距离，前面不再是实地。
    我们慢慢踩进池子里，果然脚下都是尸体，伴随冰凉的尸油没到膝盖，加上浓重的黑雾，大腿以下的情况都看不见。
    脚下传来的触感让人发毛，有些尸体被一脚踩穿，有些如活人一样，肉很软却踩不烂，有些尸体又很僵硬，踩上去会滑开。
    我强忍恶心，一步步向前，只希望赶紧到达对面上岸。
    于思也没那么轻松，她腿本就短一些，走的比我难。可能是为缓解气氛，她朝我打趣道∶“没想到你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能面不改色。”
    我也是紧张，说话缓缓气氛也好，便接道∶“戴着口罩，你怎么看见我面不改色？”
    “你的胆色比普通人高很多，可惜这么好的天赋，没有从小练起，你师父为什么没教你东西？”
    她的话成功让我转移注意力，她怎么知道我有师父？顾楚词说的？还是偷偷调查过我？
    “你知道我师父？”
    “听说过。”
    “谁说的？”
    “老顾。”
    果然，是我多疑了，还是她的话其实不能信？
    我道∶“我师父失踪了，既然你听说过他，那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个问题……”她卖了个关子，最后却没给我答案∶“老顾都不告诉你，我更不能跟你说了。”
    “……”
    一个两个的，明明是我师父，结果整的我才是外人，心里不是滋味。不过这也说明，师父一定和他们有着什么关系，否则没必要瞒我。
    她还追问关于师父以前的事，我懒得再跟她废话，艰难地越过她往前走。
    到中间回头看，已经看不见进来的地方，雾蒙蒙一片，前方也看不到尽头。
    有之前的经历，这回我把重要东西事先揣进兜里。
    比如朱砂粉，一瓶朱砂墨，师父送的小葫芦挂上脖子。剩下是一小瓶黑驴蹄子磨成的粉末，还有两张驱鬼符。
    驱鬼符本来一直在前前口袋，之前对拼因为手上有武器一时给忘了。两个东西都是顾楚词给的，原以为是白送，结果要从工资里扣钱。
    再拿个罗盘，一个月工资全没了，我不禁暗骂他抠门黑心。好在还算有点良心，借了把刀给我。
    走了挺长时间，前方还看不见尽头，脚下全是尸体，腿脚和尸体摩擦的触感让我神经越来越紧绷。不知这地方存在了多少年头，竟然堆积如此多的尸体，想想就可怕。
    回头望望黑雾弥漫的后方，算了下大概走出的距离，至少有几十米了，居然还没到头。
    “这个养尸池到底有多大？”我忍不住说道，当然没指望于思能给出答案。
    我们并排走着，以免不小心绊住可以互相搭把手，旦此刻她很沉默，没说话。
    继续一步步向前，又走十几米，还是没看到前方出现墙壁一类的东西，我不禁心里打起鼓。
    “还没到头，我们是不是走歪了？”
    于思也有点迷惑∶“我感觉走的是直线没错，可能这个养尸池真的很大？”
    “不是我怀疑，这个地方尸体太多了，有点不敢相信，会不会是我们中了鬼打墙，鬼遮眼？”
    于思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有可能，虽然没感觉到，但厉害的妖邪鬼物都能隐藏气息，没发觉也正常，可以试试破解鬼打墙的方法。”
    我嗯了一声，就等她动手，结果她一直盯着我没有任何动作，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
    “咳，你不是想让我来吧？”我试探性问道。
    于思露出的双眼弯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女人来吗？”
    我很想说∶就你这性子和本事，别看我喊你姐，其实压根把你当男人。
    不过没敢说出来，想了想她之前的付出，我来就我来吧。
    破解鬼打墙的方法有许多，目前我可以做三种。第一是向前喷一口舌尖血，舌尖血和指尖血是至阳精血，但是一次性的，能不用最好留在最危机时刻。第二是童子尿，目前不在考虑范围内，虽然其实我还是处男，但绝不在女人面前脱裤子。
    那就剩最后一个方法了，我从背包拿出罗盘平放在空中，发现它的指南针一直在转动，而且很有规律，顺时针按一定的速度一圈又一圈转着。我们等了有两三分钟，它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罗盘不会失灵了吧？”我道。
    “不。”于思认真地看着它∶“虽然不是正宗罗盘，但功能还正常。它一直转，说明周围的阴气都一般重，没有哪个方向特别重或特别轻。也就是说除了阴气重，附近没有鬼魂，也没有僵尸。”
    如果是在外面，这里阴气重我很远就能感觉到。但身在其中，反而什么都感应不出来，所以才用罗盘试一试。
    “没办法了。”我说着就要收起来。
    “等等。”
    于思忽然抢过罗盘，把它垂直竖起来。就见指南针转动的速度规律立刻被打乱，时快时缓，转了几圈后，针头指向了上方。
    我们同时抬头望向漆黑的顶部，看不见顶，但隐隐感觉上面有东西。
    “我们感觉出问题了，真的有东西。”
    “嘘！”于思给我做了个噤声手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果然也听到了，那是我耳鸣的声音，前十来秒就听到了，比较细微。
    人在紧张时容易出现幻听和耳鸣，我以为是正常现象，此刻被提醒，我也感觉不对劲儿。这耳鸣持续得有点久了，而且有逐渐放大的趋势，耳边尽是这种声音，越来越尖锐，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头晕目眩。
    “什么声音？”我尝试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声音的侵袭。
    再看于思，她做着和我一样的动作。很快眼睛有点模糊，她的身影在我眼里变得扭曲起来，眩晕感让我有点想吐。
    突然，我的右脚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往前一拖，瞬间失去平衡仰面倒在尸体上，罗盘和手电掉了出去，被那东西在尸堆上拖行。
    “老弟！”
    它拖行速度很快，于思的反应也很快，伸手抓住我背包就往回拉。但对方力气很大，一直僵持着。
    这突发事件让我头晕的脑袋清醒不少，凭触感，那像是一只手，抓的非常紧。我用左脚去蹬，蹬不掉，便对于思说∶“放开我，我自己来！”
    话才说完她就松开手，连个延迟都没有，把我整愣了一下，又被拖出去一点。
    我赶紧坐起反握匕首，弯身朝那东西狠狠割下去。就听刀刃划到肉体的声音，那只手放开了，我立即爬起转身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