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幻境里的她好像分外脆弱，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她，另外一个她。没有她的刻薄压制，没有她的深刻铭记……
    戚柳深深凝住眼前的人，大片水泽没过手指，阙啸梧，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眼前的人冲戚柳微微笑着，伸出手似要牵住她。戚柳慌的朝后退，这只是一个幻影，她不敢碰……她怕她一碰，就全不见了。
    戚柳捂住嘴巴，不肯发出哭泣的呜咽。
    可是阙啸梧，我好像摸摸你，我好想抱抱你……我想牵着你的手继续漫游长街，我想看你给我弹曲子……我想你含笑给我讲故事的模样，我想你哄我的样子……
    这一切，凭什么让我独自重来一遍，明明错的人是你啊……
    十年。
    我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凭什么……让我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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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七演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眼底深压着心疼和惊怒。她已经被强喂了药，如今躺在床上，不吵不闹，只是蹙着眉泪流满面，像在经历什么刻骨悲痛。
    “你们阁主，经常如此吗？”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他很想知道，在他不在的岁月里，这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成长得飞快，又被伤成这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此番惊扰了堂主，实在抱歉。主子的病症只是偶尔发作罢了，早已请了医师诊治，没有大碍。”常雨晴的目光落在徐七演脖颈上的伤口，淡淡道，“虽然阁主的病症发作时有些可怖，可并不是瘾物欲毒，堂主若不放心，我稍后会安排医师诊治。”
    “你这是什么话，简直狼心狗肺！”林奥怒道。
    徐七演抬手止住他，往前进了一步，看着戚柳想说些什么。
    常雨晴抬起头，轻飘飘一眼，不言不语。林奥却不由得顿了顿，他第一次正眼注视这个看似外表温婉的女子，她气质沉静内敛，眼睛却幽暗得像山中夜林里的野兽，虎视眈眈。
    常雨霁突然上前，身后跟着几人一起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将戚柳的淡薄身形遮挡得严实。徐七演眉心一跳，侧眸看向身前众人。常雨晴似一无所觉，低头仔细拭着戚柳额上的细汗，侧颜柔和。
    气氛一时僵持，几人悄无声息地背过手去，握住袖中暗器。常雨霁并不惧，抬手躬身，淡定若然，声音朗朗自在：“释难阁都是粗人，此番让徐堂主见笑。早就听闻徐堂主家大业大，想必日常事务繁忙，释难阁此次叨扰堂主行程，实是我家阁主突发急症，释难阁不免招待不周。堂主见谅，请吧。”
    徐七演眉宇间雾雨沉沉，他盯着常雨霁，终究是什么也没说，退开两步，转身离去。林奥紧随其后。
    房门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重重一列暗卫，个个身着暗衣，面无表情地低垂了眉目，整个走廊弥漫着训练有素地紧张和蓄势待发。可见这突如其来的“急症”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发作起来是致命的缺口。林奥被这气氛激地有些躁动，忍不住侧手按住剑柄。徐七演一路疾行，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眉间郁沉愈发深重。
    二人自密室旋梯一路下行，林奥几番张嘴又顿住：“堂主，柳阁主她……”
    徐七演仿若什么也没听见，林奥也不敢再多言。正当他以为徐七演会一直沉默时，徐七演猛地顿住了脚步，林奥也急忙停住。
    “是她。”
    林奥从未听到过主子那么艰涩的声音，愣住。
    狭窄而幽长的回廊秘梯里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只两边的灯火常燃。林奥盯着梯子上徐七演斑驳的影子，心中有些感同身受的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探听到过！”徐七演倏然转身，咬牙切齿，字字含冰，“你告诉我，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奥不敢接话。
    徐七演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戾气，沉声吩咐：“给我去查。查魇症，查释难阁，查程傲阳，查诗湳楼，查戚府，通通给我去查，所有跟她有关的，通通去查！”
    林奥忙低头领命，应答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又听到急躁的低喃：“不不不……”
    徐七演抬起手，在虚空里抓了抓，影子同时痛苦地游移：“不不不……别查。”徐七演的喉头滚了滚，显而易见地焦灼和迷茫，“等等，你等等。”
    他像是真的乱了，不知该从何问起，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不敢动，一点差池也不敢踏错。徐七演垂下双手，一步步走下楼梯：“你先不用查了，什么都别动……”
    林奥忙应是，心头慌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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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清凉的水流滑进唇间，拉回戚柳的魂魄。
    她只是略一动，就听到扶风激动的叫声：“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戚柳心底轻叹，唉，这丫头。
    她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入目仍在诗湳楼。蒹葭和常雨晴见她醒来，忙上前垫起枕头，扶她坐起。
    戚柳缓过突然动作带来的头晕，轻轻扯起嘴角：“吓坏你们了吧。”
    扶风性子直率，听到她的问话眼眶霎然就红了：“小姐这回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犯了病，我们原看着小姐就不对，可这也太突然了……”
    听她再说着仿佛便要掉泪了，戚柳忙止住：“不妨事，是我自己前两日休息得不好。魇症一向是靠心绪稳着，一时因为精神波动受了影响也是寻常，不打紧的。”
    常雨晴见戚柳精神不济，忙在一旁随着开解：“好扶风，小姐才醒，倒还要来哄你。”扶风听言这才不好意思的一笑，站起身来立在一边，勉强止住。
    正说着，婢女们端着汤药进来了，戚柳不免又被他们几人念叨一番，她只做听不见，捏起鼻子灌了药下肚，扶风见状赶紧递了蜜饯过来。戚柳忙接过，压住这恶心，直叹这药忒苦！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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