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好大的一口锅
    这话怎么说的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之，夏天没在差不多等到禅的时候等到他，这大概是没差了，出事了。
    这里的守军将领叫熊军，对禅满是敬意，对夏天这位可通天意的国师也满是敬畏。夏天站在雨里，得去把这个天选之子去捞回来啊，即使禅有那种掉坑捡宝，落水拾金的人品，也不能太放心吧，这要真出了什么事情，翻车翻在臭水沟里了，冤啊。
    夏天外出去淋了会雨，雨水对他亲近，也会送来他想要的消息。夏天的衣襟都已经湿透，他望着东方，那里有此处山脉中最繁华的山谷，也叫禅不要去东边的呢。
    夏天没换下潮湿的衣物，就坐在地宫的石门处，画下连日雨后的地形山势，并标记出了安全的路线，他唤来熊军给他了图纸，夏天说：“你带上一个小队，轻装上路，快去快回，禅在哪里我已经标在图纸上了。”看着熊军准备上的蓑衣斗笠，夏天看看外面绵绵的雨，再次踏入雨中，突然间雨就停了，雨像是在骤然间被剪断的那样。
    云层是被破开的那样，久不见的阳光钻破云层打在夏天的身上，就像是仙人呢。夏天摸上自己的鼻子，果然这个身体太破了，夏天踉跄几步，熊军接住他，夏天的口鼻中皆有血淌出，夏天被呛得咳嗽，要调整模拟身体的数据得去前哨空间来着，要一直保持这个高敏感的疼痛数值可不好办。
    夏天被军医抬回去自己的卧室，而熊军参照那么详尽的图纸仍然找不到禅的话，也要他们完全无用了。
    夏天在前哨空间里还顺便看了看自己小助手的内存盘，看不出什么疑点，但糟心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吧，就是03对他忠诚，现在也留存着太多的的疑点，总是谨慎为上。
    禅被滚落的山石给埋了，但就是给埋了，没缺胳膊少腿，骨头也没断上一根，充其量就是头发里掺混了山泥，洗头时候难免掉几根，这就是天选之人，这个小世界内被所有人妒忌的角色。禅怀里护着大把的花草，夏天对自己每天吃的是什么点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还是少说的好。这人像是不求回报的对他好，夏天却真的没什么能偿还他的。
    多雨多水的一年，地宫的排水做得极好，又有大山可以依赖，这里的驻军过得清苦一些也就是过下去了，禅也日夜看着夏天饮食，也总是把最精细的给他。禅在被将士救回去以后自然知道了夏天为他做了什么，夏天的身上没什么病症，就是体虚外加畏寒，好生养着也难长寿，这地宫里没有太多的条件，禅说难听了就是寄人篱下，这里的人大概是看在夏天的面上才给他的敬意。
    “03，我还剩下多少麻辣口味的花生。”夏天的仓库里从来都是些硬菜、大菜，鸡要一整只，猪上整一板排骨，羊给整条腿，牛上整个背脊肉，这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只鸡啃着就有点过分了。还有些小零嘴，辣条、泡椒风爪什么的，味太大，这还在地宫里，还是憋着点吧。
    时时刻刻的零嘴是别想了，点心也别想了，夏天也只能叫03给他在仓库里边边角角的扒拉，什么花生、豌豆、牛肉干的，拆了包装塞进他嘴里，让他可以解个馋，要不然就是自顾自深沉的望天走神，脸色冷漠的看着脑域内电影，到个有网络的世界后一定要下他个几百个T。
    禅算是跟着驻军学了点武艺，学到什么地步夏天也不知道，只是上山一趟下来还是空手的多，那只兔子一早就进了夏天的肚子里。有夏天的实时提醒，在连续雨水下进山的人大都是有惊无险的，因为雨水多，兽类也难存活，山上些猛兽也熬着饥饿。山上凶险，人兽皆担着风险，夏天后来也下令叫人少上山，会得不偿失的。
    夏天在地宫里伤春悲秋的，也就是走神。也不知道禅怎么感受到夏天身上的哀伤，虽然夏天未曾与他明说，但禅能感受到，夏天被天命奴役着，可通天地也背着天命给他的荆棘。夏说自己在百年前便该死去，禅是强留他的人，也是迫使他陷入此般境地的人，这些寿数，于夏天太难熬了。
    不管禅爱怎么想，夏天都觉得越描越黑是好事情，多雨的时节压抑，他爱脑补就随他去，夏天是在利用禅的愧疚和一点点的无知，补偿的话，夏天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一直下雨，地宫中还阴寒，夏天对于时节变化敏感，他早想出去了，但他也确实好久没离开过地宫了，他多是在地宫的门口望着雨，风雨给他汇集来各地的消息。走入谷地，秋风萧瑟，这一年没有收成，即使勉力耕种，水又会淹掉多少的沃土。
    暴雨后决堤，淹没南方的土地，北方裸露的山地多崩塌，灾年。
    他们在这里屯有粮草，依着山，不难活，那些纯粹依靠土地存活的人却再艰难不过，谷中原先只有细窄的溪流，多日雨水冲刷以后，现在可以说是河流了。禅就在他身后说些可以捕些鱼虾给他吃，禅却问：“你说，洪水、再离开故土，饥荒、却还有加重的赋税，这能死去多少的人。”
    “苍天不幸。”
    夏天拂过树干：“你若就是天呢，天灾、人祸、你认为那种更令你不齿。”
    “若有幸，我会为你荡平天地。”禅说得像是许诺，但这在小世界内，禅也不过是小世界的产物，他做不到的。夏天嗤笑一声，无知者不一定不幸。
    入秋以后，雨水明显少了，专司农事的将士已经在清理耕地，本来夏天想说这几年都是别想耕种的，不过他们的说法是，这时候还能种一茬的蔬菜，这样子冬日里就可以不一直吃地瓜和土豆。
    这样子的话，夏天就不拦着了，他已经悄咪咪的画了鸳鸯锅的图纸给了驻军中的铁匠，冬天，就要打火锅，这里山货多，一个菌菇锅是绝对凑的上的，可惜找不到辣椒，但能通天地的国师夏当然能够取出一包麻辣口味的火锅底料，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夏天美滋滋憧憬着冬日里暖融融的火锅，禅却揪着夏天出去晒太阳，夏天在地宫里待太久了，他身上阴湿气息积累过重，该去晒晒太阳了。
    夏天总喜欢吃些热气腾腾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晒太阳，夏天出生在沙漠，至热的地方，太阳对他像是阴影，他更亲水，但到现在都没学会游泳。
    禅也调些祛湿安神的花茶给夏天，这比苦药好接受多了，夏天还乐意喝下去点。禅几乎绕着夏天团团转，唯恐他磕着碰着、饿着渴着，对他不是一点二点的好。
    这人情越来越不好还了。
    夏天多晒了晒太阳，再喝多了些祛湿安神的茶，过几天睡醒后坐起来就直飚出来鼻血，上火了。禅吓得脸色青白的给他号脉，夏天体虚，什么进补都只能颤颤巍巍的来，喝多了几天聚火的茶，就受不住，入秋了燥热，到了秋深处就得喝败火的茶了。
    好像在峰世界也是这样的，一一是闻名遐迩的医生，知道他贪嘴的很，却总能找到易入口的药膳。掺混着各样峰世界难得的补药给他调养身体，而在峰世界，夏天的身体好得很，壮得能一顿吃下一头牛，一一却从来没放过他。问题就是一一的厨艺极好，夏天的嘴太馋了！
    禅也越来越靠近一一了，虽然这里用的些食材和峰世界的没法比，但只要味道上入的口，夏天也不挑的。
    入冬以后，夏天看到了一口大锅，夏天知道这时候冶炼金属的工艺有限，军队里工匠的水平更有限，夏天甚至抄录了几个炒铁的法子去，以防面对一口会被煮烂的鸳鸯锅。
    夏天偶然间发现当今世界新鲜的冶铁甚至不如七百年前旧吴国手艺人掌握的。也不知道是倒退了还是发展了。
    所以这是好大好大的一口锅，比火头军一次能蒸上半个营地杂粮面糊的锅都大，这情况又是难吃独食了。
    火锅底料是别想了，夏天还没能下些调味的大料，禅就一种种捞出菌菇来辨认下能不能吃，会不会吃死人。好些个驻军中的营兵都为此糟过罪，看过跳小人么，叫你菌子不炒熟就吃，夏天贪吃又没什么忌口的能平安无事到现在真的很惊奇。
    吃大锅饭什么的，禅不抵触，夏天甚至喜欢多人吃火锅的氛围，倒是有幸围上火锅边上的那些营兵多有些拘谨。只是禅充其量觉得这吃法新鲜，却又怕夏天吃坏肚子，夏天体弱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好好的火锅变成了煲汤，能看还暂时不能吃的那种，在这个耕牛比人贵的世界里，么得牛也就算了，羊猪也金贵，别瞎想。
    火锅里的两三只山鸡和兔肉也煮得老得叫夏天啃不动，喝汤更是越喝越气。
    03闻着味也是要越来越馋，他再次提议：“大爷，不然我切块火锅底料扔你嘴里，你就解个馋。”
    “不，太齁了。”夏天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鸡腿，趁着禅不注意就扔进他的碗里，牙不好，咬不动，太生气了！